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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都看得出来,宁陌笙这是来找场子了。

  可是这宁陌笙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这个时候发作了?

  宁路远心中直犯嘀咕,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装好人:“笙儿,你听爹话,啊?你娘身子不好,听闻你病了,更是在家一病不起,大夫都来了几岔了,今天这日子……爹更是不可能让你娘来不是?”

  “是吗?”宁陌笙微微垂眸,这才轻声道:“那姨娘的事呢?姨娘当街都敢辱没了我,往后可不知道要如何欺压我和我娘呢……”

  这孩子……莫不是给魇住了吧?

  宁路远从未见过宁陌笙如此咄咄逼人的时候,偏生她这话说的在理,无论放在何处,都是不能搪塞过去的。

  宁路远心底憋闷,却只好叫了阮流芳过来:“你在府上本就是侧夫人,按理说,是要给嫡小姐请安的,往后多在意着些。”

  阮流芳简直要被气疯了,她何尝有过这样憋屈的时候!

  历来在府上她都是只要哄好了宁路远一人,就什么都可以顺着的,而今居然当街被这样指摘!

  阮流芳的丹蔻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她咬牙切齿地看了宁陌笙一眼,见宁陌笙又往宁路远身后躲,显然是要开口说话了,阮流芳心底一急,这才低声婉转地应了:“是,我记下了。”

  “记下来就好,都是一家人,笙儿年纪小,你多担待些。”宁路远打了个巴掌不忘给颗甜枣,轻轻拍了拍阮流芳的手背。

  一时之间,竟又是柔情蜜意的。

  宁陌笙心底满是嘲意,面上却分毫不露,只道:“既是如此,往后也请姨娘多记着些规矩,我倒是无妨,只是害爹爹在外人面前被诟病,却是姨娘的不是了。”

  阮流芳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却也不好发作,只是冷声哼了一声,见宁陌笙脸色不急,立刻改口道:“大小姐说的是。”

  宁陌笙这才淡淡笑笑:“既是如此,我就不耽搁爹爹上朝了,现在时辰倒是还来得及。”

  宁陌笙含笑看向宁路远,宁路远脸色变了变,同僚都在场,他自是不好直接转身回家处置这桩事,更何况自始至终,宁陌笙都表现地极为坦荡,让宁路远想要发作都没得由头,只能在众人感慨宁家大小姐明事理的褒奖声中,勉强点了头,转身进宫了。

  阮流芳恨恨地看向宁陌笙,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强笑着道:“大小姐,这是打算跟着一起回府了?”

  她心底暗恨,心说回了府上定要好好整治这小贱蹄子一番!

  不过是大病一场又回来了罢了,也不知道是听了谁嚼的舌根子,还以为这样就能拿捏得住她了?

  宁陌笙却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心说这段数,和当代那些绿茶婊相比都不知道低了多少级了,宁陌笙淡淡道:“阮姨娘这是何意?我身为宁府大小姐,回自家府上,难不成还要向姨娘通报了?我娘亲既然身体不好,我自是要尽快回府看看的。”

  阮流芳陪笑道:“是了是了,那现在就快一同回去吧,你娘……夫人她见了大小姐回来,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阮流芳心底想着,最好一生气就厥过去,估计就醒不了了。

  她这番恶毒心思,差点都写在脸上,宁陌笙却没理会,只道:“走吧。”

  她说着,自然地扶着上了轿子,阮流芳见自己轿子被抢了,又不好说什么,只恨恨跺了跺脚,示意自己丫鬟下来,可别平白无故给宁陌笙做了陪侍。

  倒是宁陌笙眼锋一扫,自有两个小丫鬟急忙跟了上来:“小姐。”

  为首的一个丫鬟形容清丽,眼睛却都红肿了,显然是刚刚跟着棺椁哭的:“小姐,您可回来了……珠翠真的以为,真的以为……”

  她说着说着,嗓音都跟着沙哑了。

  另一个看起来明显成熟稳重几分,拍拍珠翠的肩膀,低声道:“小姐,珠翠前阵子刚听说小姐没了……直接哭晕了过去,半晌方才醒过来。”

  宁陌笙知道她们素来忠心,忍不住笑了笑,将珠翠拉过来,轻声道:“傻丫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珠翠骤然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顿时整个人都惊呆了:“小姐,小姐,这不合规矩……”

  “就我们几人,还要什么规矩,”宁陌笙不以为意地笑道:“娘亲身子如何了?”

  “昨儿明明都见好了,老爷不知道拿来个什么药,我们都劝夫人不要吃,夫人还是相信老爷的话,尽数服下了,结果今儿就病过去了。”珠翠哑声道:“按理说,我们做丫鬟的,是不能怀疑老爷的,但是那药,那药……”

  宁陌笙脸色愈发凝重了几分。

  好啊……

  先是将重病的自己迷晕了,丢到深山老林让自己自生自灭,甚至连手脚都捆缚着,摆明了就是期待野兽将自己吞噬殆尽。

  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对柳平茵下手了。

  这些人心狠手辣的程度简直超过了宁陌笙的想象,宁陌笙根本不想给他们留任何情面,只想彻彻底底让他们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既然是血债,自然就要血偿!

  宁陌笙的眼底掠过一丝戾色,面上却是半点风波未露,只道:“回去路上去风波轩订一桌,清淡些的,适合病人吃的,回头送到府上去。”

  “可是小姐,”书蕊低声道:“那阮姨娘听说小姐没了,回头就去停了小姐的月钱,之前拿来的,也都给拿走了,这……”

  “喏。”宁陌笙递给书蕊一锭银子,淡淡道:“我这边虽然不宽裕阔绰,这些倒是有的,回府上我自会去将该拿的月钱拿回来,这些是不可少了一分的。”

  她的态度显然和之前大不相同,书蕊和珠翠对视一眼,却忍不住添了三分担忧。

  书蕊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小姐,您没事吧?”

  宁陌笙就知道,她们定是要问这个的。

  她们对自己太了解了,宁陌笙记得,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有多么懦弱多么卑微,不论阮姨娘或是那新来的几个侧室多么耀武扬威,宁陌笙永远只会和柳平茵抱怨,两人都不是能撑得住场面的性子,一来二去的,在府上的地位简直是愈发低微了,谁都能来踩上一脚。

  虽说是嫡长女和正室夫人,可是连财政大权都被架空了,而今那月钱,却都是要从那阮姨娘房内支的。

  想起这些,宁陌笙冷哼一声,道:“娘亲那边大夫没停吧?”

  珠翠小声道:“老爷说吃了那灵药,夫人定会转好,昨儿就把大夫都给遣出去了。”

  “请城东的孙大夫来,没记错的话,孙大夫之前也是太医院的老人了,虽说现在年岁已高,但是那拿脉还是准的。”宁陌笙略一沉吟,又递给珠翠一锭银子。

  这次珠翠却是不肯接了,只脸色苍白地问道:“小姐,珠翠斗胆问上一句,您……这银子是打哪儿来的?”

  “怎么了?”

  “这……这是官银啊。”珠翠简直要哭出来了。

  宁陌笙蹙蹙眉,顿时觉出不对劲来。

  她将那银子翻了个面,果然就见银子下面刻着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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