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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呼吸收紧的时候,他表情却变了,“我方才这两句话,是作不了呈堂证词的,因为你们允许我在说话前喝了这个。”说着指了指水杯,“我可以说,这里面有酒精,有药物,一切都是诱导证词。而你们就是输给了这一杯水。”

  有人在笑,有人在鼓掌……

  他几乎是不废吹灰之力,轻轻松松就化解了。

  “可以啊,不愧是花草界扛把子米大姑娘。”青青笑着拿胳膊肘顶我,小声调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互相伤害’?”

  我有苦说不出,只能干笑两声。

  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多事的,起哄大喊:“查院长,这个女同学不是你女朋友吗?刚才在食堂,我们都记得呢。您这算师生恋吗?”

  一片哗然中,所有人齐刷刷向我看过来,现场更是沸腾了。

  我红着脸,张着嘴却发不出半个音,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再看查仲文,他却不解释,邪魅地笑而不语。

  我扭头就往外面跑,直到跑到空旷的地方,再也没了那些目光和笑声,双手撑在膝盖上,吁吁喘着粗气。

  缓了一会儿,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擦得噌亮的男人皮鞋。

  我惊得抬头,见是眼镜男,立马防备地后退半步。

  “上次没机会介绍,华风。华陀的华,刮风的风。”他语气比昨天客气了很多,脸上的微笑却藏着刀子和敌意,边说边扶了扶眼镜,“查先生的左膀右臂。”

  “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我淡淡地回,“反正我只是你们砧板上的肉。”

  “那就请随我来,车子在那边等着。”

  “我要是不去呢?”我咬了咬唇边。

  华风不急:“我也算是跟着查先生有些年头了,好心劝你一句。这阎王要你三更死,不会留你到五更。查先生为什么留你到现在,你该动动脑子。”

  接着他用眼神示意,到底是我自己跟他走,还是他动手让我跟他走。

  我憋着一口气,选择自己走。

  等了好半天,查仲文也从礼堂出来,径直上了车,车子立马发动。

  从始至终,查仲文都沉着张脸,目视前方,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不敢问他要去哪去,只知道这场“约会”不会比昨晚轻松。

  直到车子驶进殡仪馆大门,我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原以为已经看过一次不会有什么了,然而当我再次看到妇人那具枯竭的躯体时,我半秒都没有坚持住就啜泣出声。

  我边流着泪边后退,才退了半步,查仲文就在后面一把抓住我肩膀,不给半点退路。

  他凑近我耳边,冷冷地说:“她是你的亲生母亲,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现在,换你送她这最后一程。”

  我把泪一抹:“不用说得这么动听。”

  他沉默片刻,鼻子里发出一声笑。

  我身子一凛,肩膀上的手像有千斤重,压着声音豁了出去:“放了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都不关我的事。”

  话音还没落,查仲文就用力扳正我的身体,目光凌厉地看着我,和刚才在演讲堂的温文尔雅简直判若两人,像索命的阎罗。

  “你不是学法律的么?”我激动地甩开他的手,倔强地与他对视,“她是她,我是我!哪一条法律规定要我替她还?!”

  他突然掐住了我的下巴,指头的力度好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捏成粉碎。

  我痛到蹙眉,瞪大了眼睛,身侧的掌心捏紧成拳。

  这时一个白发老头过来,特别恭敬地问:“查先生,我可以带这位先者去化妆间了吗?”

  查仲文点头,松了手,忽然指向我。

  “你要干什么?”我防备地问。

  “给你尽孝的机会。”他答。

  我不从,拔腿就往外面跑。

  可早就有人在外面候着。除了华风,还有个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

  “早劝过你要动脑子。”华风见我逃出来,边摇头边说风凉话,“他叫麻子,左膀右臂的另外一个。我负责动脑,他负责动手。”

  这个叫麻子的身手果然厉害,只是抓住我手腕,我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被押进了一间密闭的房间。

  进去的时候,那个老师傅已经在动手除去妇人的衣服。

  “小姐还是自觉些。查先生说了,要你在这儿呆着。我出手没轻重的,不想伤到你。”这个麻子守着门,像机器人一样说。

  我咬紧了嘴唇,只能乖乖就范。

  老师傅瞄了我一眼,说:“等会儿帮着递递衣服就行。”

  我无奈地深呼一口气,忽然扫到某处就再也没办法挪开视线。

  她露出来的肩头上,有一个很明显的胎记,乍一看像一朵花,又像是绽放开来的烟火。

  我踉跄着走过去,手不自觉抚上自己左肩。

  “胎记会遗传的么?”我喃喃地问,指尖不自觉朝那完全变了颜色的躯体伸过去。

  就在要触碰的刹那,我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大大的手掌抓住。

  身子一紧,我惊愕地扭头看过去。

  查仲文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手心的冷沿着神经一路刺到我心里。

  他拿出一个黑色的孝箍,亲自给我戴上,最后在我鬓间别上一朵小白花,笃定地说:“她欠的债,你还。她犯的罪,你赎。”

  我指尖麻到发痛,只有舌尖上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我不得不接受这个已经枯竭的身体,不再有呼吸和心跳的女人,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我们第一次见面,她就死在了我眼前。

  现在,我连问半个字的机会,都没有。

  等老师傅给她穿上衣服,又化好妆……

  我看着她鲜活起来的面孔,竟然想起她曾经来过我妈的宵夜摊吃面,而且不止一次。

  火化完,把骨灰送到指定的地方,我没什么力气地问:“今天够了么?”

  “送你回家。”他淡淡地说。

  我怀疑自己听错,不确定地扭头看他。

  查仲文没有开玩笑,他确实把我送到了家门口,还公然出现在我妈面前。

  不管我怎么向妈暗使眼色,她都视而不见,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拎着铁锅,眼睛瞪亮地把查仲文从头盯到脚:“我知道你。好多杂志上都有你。你的名字叫……”

  “查仲文。”查仲文主动答话。

  “对对对,查仲文,查先生。”妈立马咯咯大笑,像个十八岁的大姑娘。

  她慌忙把锅和铲放下,沾着油污的双手用力在围裙上擦了擦,想起什么似的,表情收了收,转而紧张地问:“查先生,不会是我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哪里得罪了您吧?”

  “我和米儿是好朋友。”查仲文彬彬有礼地先一步抢话,“昨天惹她不高兴,今天特意送她回来。”

  妈的铁沙掌立马冲我挥了来:“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啊!人家查先生日理万机的,你就不能懂事点?”

  我捂着发痛的胳膊,无可奈何地把脸往旁边一撇。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妈点头哈腰地就给查仲文赔起不是,“这孩子还是小孩子心性。您别惯着他,也不用放在心上。有什么和我说,我会说她的。”

  “您太客气。”查仲文道貌岸然地附合。

  “还愣着干什么,快请查先生进屋里坐啊。”妈推了我两下,冲我使着眼色。

  见妈要引狼入室,我赶紧假惺惺地笑说:“妈,查先生还有事要走了。我们不要耽搁人家。”

  妈不理我。

  “查先生,喝杯茶再走呀。这都到家门口了。”

  “那就打扰了。”

  见查仲文一点都不犹豫,我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偏偏这时来了一大帮要吃宵夜的客人,就像某人搞的鬼一样。妈脱不开身,屋子里就只有我和查仲文两个。

  我用半开的水倒了杯茶,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查仲文不请自入了我的卧室,站在我那小得可怜的书架前,拿着本书在翻。

  我忍了,白了眼他的背影:“请出来喝茶。”

  他转了半个身,伸出手。

  我只好把茶递过去,他拿起来就往嘴边凑。

  “加了老鼠药的。”我很认真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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