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崭新的花轿中,身上穿着的一身行头是司家留下的二两银子置办的,大红色的棉袄,青缎子棉裤,脚上穿着的却是娘亲谢氏亲手缝制的绣花鞋子,她头上戴着朵红绒花,盖着一块红色方帕子,这与她理想中的婚礼相差十万百千里。
花轿周遭一片喜庆,吹唢敲锣打鼓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萧永鹤有些心疼自己这简陋的打扮,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自己想要的婚礼,如果不是西式婚礼,至少也是凤冠霞帔,结果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犹记得她提出那三个条件时候,大家是多么吃惊,其实就连她本人一开始都没想好是否该说这样的要求。
伴随着外面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萧永鹤的思绪回到了半个月前。
“我说你这人还要不要脸啊!”司若芸不满地瞪着萧永鹤说道,“我爷爷都把你们家这几年欠下的所有债务还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提条件?!别给脸不要脸!”
萧永鹤盯着司若芸看了一眼,然后视线放在司安顺身上,“司爷爷,如果我没听错的话,这给我们家还债的银子都是聘礼吧?”
“没错。”司安顺略显尴尬地说道:“虽说这聘礼是未经允许就给了,但是姑娘也莫要提些过分的要求,毕竟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留点面子给彼此,日后也好想见嘛。
这点萧永鹤当然明白,况且,她又不是要提什么多么夸张的条件。
萧永鹤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挟恩图报的人。”
司若芸听了这话立马跳脚:“你这话什么意思?!”
萧永鹤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说道:“我只有三个要求,第一:成亲后不能阻止我经常回娘家;第二:不能阻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生意;第三……”
萧永鹤的话还没说话,便被一脸错愕的众人打断。
一直和萧永鹤不对盘的司若芸率先叫道:“等等!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成亲了不好好待在家里伺候我娘,还想着在外面抛头露面,你是不是疯了!”
紧接着是谢氏一脸忧虑道:“鹤儿,家里是穷了些,你要是常回来少不了会被说闲话的。”
其次是对她的话完全不信任的二伯娘张氏“你一个女孩子会做什么生意啊,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倒蚀把米!”
萧永鹤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大家几乎都是一样的态度,不由笑了:“你们没能耐可不代表我没有能耐,咱们凤眠村世世代代靠山吃山,这山里除了野物野菜之外,还有很多可以赚银子的东西,咱们萧家书房里就有很多记载。”
话音刚落,萧老爷子的训斥立马开始,“你这丫头,又背着爷爷去了书房是不是?!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书房是咱们萧家最重要的地方,这一不小心老祖先们留下来的东西就被毁了,下次不准再去了!”
萧永鹤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谁让原主在叔叔教会认字之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在萧家算得上最好的茅草屋里寻找各种奇闻异事有关的书籍来看呢,不然她还真没办法编造谎言。
不过,好歹是让众人同意了她的前两个条件,至于第三个条件,现在已经实现了。
条件就是,无论司若尘是否死亡或者下落不明,但是司家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她日后将是司家司若尘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样也为了防止日后在外头遇上不开眼的男人给盯上。
不过这些话都是为了说给几个长辈听的,作为一个穿越者,上辈子三十年都没结过婚的,这辈子既然不能躲避世俗,不如就嫁给一个根本不太可能会回来的男人,至少守活寡还可以享受事业。
最重要的是,她可不想多个男人阻拦她调查萧家这纠缠了百年的必死的原因,既然老天爷让她穿越了,她也相信老天爷一定也暗示她这一切都还有救。
至于怎么自救,她现在还是无头苍蝇。
很快花轿到达司家,萧永鹤被大堂哥萧永松背进司家,一切繁文礼节从简,很快她就站在了正厅,正厅上坐着司安顺老爷子,而在他下首的位置则是萧永鹤未来的婆婆王氏。
大厅中除了一些虚假的道喜声之外,更多的是议论纷纷。
“这新娘子听说是司家老大早年间在外头定下的娃娃亲啊,可如今这司若尘生死不知却还要姑娘入门,这司家着实心狠啊……”
“你小声着点,我倒是听说这姑娘家穷,欠了一屁股债,听说是司家愿意帮忙还债所以才嫁过来的。”
“你们说的都对,其实我倒是觉得这次这姑娘娘家占了大便宜,你们听说了没,这姑娘一家子都姓萧,还是凤眠村那边的。”
这人说话时,还不忘对几个人挤眉弄眼。
有人不解道:“姓萧怎么啦?”
反应快的人立刻就明白了话中的意思,露出恍然大悟道:“哦~萧家啊,那一家子短命鬼啊。”
短命鬼,说的还真对。萧永鹤冷然,却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比如短命鬼这个众人皆知的事情,恐怕今天这没有新郎官的婚礼也能让这些人聊上一阵子。
不过,这些人拿来的礼金可都是她做生意的准备金,提供一点谈资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为什么她非要司家举办婚礼的理由了,无论这些亲朋好友拿来多少礼金,必须全部给她。
虽然司若尘的妹妹司若芸非常不满,可架不住老爷子的威严,至少证明了这老爷子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一拜天地。”
萧永鹤在喜婆的搀扶下,抱着司家找出来的司若尘的旧衣服,转过身子,朝对面空无一人的地方低下头,行了第一轮礼。
“二拜君亲。”
在古人眼中,天地君亲师,天地为大,次之为君,在为亲,后为师,如今高朋满座,拜过了天地,自然是父母了。
萧永鹤再次跪地三叩拜。
“夫妻交拜。”
成亲了,这就是这辈子的婚礼了。萧永鹤在自己的心里念叨着,来到这里,萧永鹤还没摸清楚到了个什么鬼地方,就被赶鸭子上架,还是和怀里的一件旧衣服成亲,说出去估计会被笑死。
萧永鹤这次没有跪,只是朝本该站立新郎官的位置半躬身子,算是行了礼。
“礼成,送新娘入洞房。”
一场闹剧,算是到此结束了。
- Aa Aa Aa
- A A A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