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睿欣急忙停下脚步，还以为梁默然在骗自己，可一回头竟然看不到他的身影。一瞬间刮起的大风卷着积雪，让能见度立刻下降到了一米以内。江睿欣喊了两声，可声音淹没在了风中。她心慌意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个身影顶着风走了过来，把江睿欣拉了起来。

　　“死了没有？”梁默然在她耳边大喊。

　　“没有！”江睿欣紧紧抓住梁默然的滑雪服，“我们快点沿原路回去！”

　　可两人刚才顺着小路随意走来，也不记得拐了几个弯。这样低的能见度，连方向感都没有了，怎么可能找到原路？

　　梁默然抓着她，两人在风雪中站了一会儿，风才渐渐停了下来。细雪慢慢落回地面，现在能看清眼前的景象了。松树枝桠上的雪被吹得一干二净。地面的积雪顺着风吹的方向成了一个斜坡，分辨不清哪里的雪厚，哪里的雪薄。两人刚才的脚印早已被积雪掩盖，丝毫看不见了。

　　乌云遮住了阳光，天上又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四周都是雾蒙蒙的。江睿欣急忙掏出手机，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因低温关机。按下开机键几次也没有反应。梁默然的手机则完全没有信号。

　　远处传来模糊的广播声音，江睿欣立刻激动起来：“我们朝声音的方向走，是不是就能回去了？”

　　“嗯。”梁默然拉起她的手，“慢点，跟着我。”他不想说，刚才那句德语的意思是——由于极端天气，滑雪场提前关闭……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许久，雪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江睿欣只觉得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滑雪时摔过的地方也隐隐作痛。

　　“我走不动了……”她松开了梁默然的手，“你先走吧，记得找人来救我。”

　　梁默然皱了皱眉，不管这个女人来到他身边是出于怎样不能见光的目的，自己也不可能在这种危及生命的关头抛下他。他默默走了过来，把江睿欣背在了背上。

　　“你这样，自己也会吃不消的……”江睿欣反抗了两下，可梁默然毫无反应，坚定地背着她向前走去。两人都穿着厚重的滑雪服，饶是梁默然这么健壮，喘息声也变得粗重。

　　江睿欣趴在梁默然的背上，听着他的呼吸声，心里漫漫涌上些许的感动。

　　“这里好像来过了……”梁默然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随着前行，他们的脚印也被落下的雪花覆盖，长得看起来差不多的松树成了唯一能辨别方位的东西。

　　“坐下歇一会儿吧。”江睿欣提议。

　　两人坐靠在一棵树下休息。由于最初也没打算走远，两人身上都没带食物。

　　“要是我们死在这儿，要过多久才被发现？”江睿欣声音很轻。

　　“别胡说。”梁默然皱眉，“我们会出去的。”

　　“也对。”江睿欣自嘲地笑笑，“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公司可怎么办。”

　　梁默然撇了撇嘴：“你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莫海的目的可就达不到了？”

　　莫海……江睿欣真的思考起如果自己不在了，莫海会怎样。会崩溃痛哭吗？会抱着她的遗物不松手吗？会把她最喜欢的那条项链戴在胸前吗……估计都不会。她记得以前开玩笑和莫海讨论过这些事，如果自己不在了，莫海会擦干眼泪，努力好好活着。

　　本来就应该这样啊……

　　“莫海在乎我，但是不爱我。”她低声回答，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梁默然像是同情她似的，拍了拍她的胳膊。风雪打在两人的脸上，江睿欣只觉得自己眼皮沉重，昏昏欲睡。

　　“江睿欣，别睡。”梁默然摇晃着她。

　　“我真的好困。”

　　“来，继续走吧。”梁默然试图把她拉起来。

　　“你先走吧，我真的走不动了……”江睿欣无力地摆摆手，“你去找人——”

　　话音未落，雪堆后突然冒出了两个人。两人踩着滑雪板速度飞快地朝梁默然和江睿欣的方向滑了过来。

　　梁默然用力把江睿欣从地上拉起来，一边招手向那两个人呼救。两人迅速滑了过来，梁默然这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刚才滑雪的那对老夫妻。

　　“你妻子受伤了吗？”

　　老先生的口音很重，梁默然听了两遍才明白对方的意思，急忙用德语回答：

　　“没有受伤，但她体力不支，而且我们被困在这里了。”

　　老妇人看向江睿欣的眼神很是同情：“跟着我们走吧，我们家就在附近，注意脚下，别陷进雪里。”

　　梁默然急忙道谢，他正要背起江睿欣，她却摆摆手，跟在梁默然身后：“我能行，一起走吧！”

　　两人跟在两位老人的后面，他们滑行的速度慢了一些，走走停停等着梁默然他们。过不多时，一栋小房子出现在丛林的尽头。

　　温暖的炉火和香喷喷的炖肉让两人迅速恢复了体力。经过聊天后才得知，两位老人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居民，这样的极端天气很少见，而刚才那阵让梁默然和江睿欣迷失了方向的大风，则是附近雪山发生雪崩的影响。

　　“这样的天气很快就会过去，明天你们就可以安全回去了。”老先生喝了两杯伏特加，脸红红的，看着江睿欣，“你丈夫对你真的很好。”

　　江睿欣听不懂德语，只是笑着点头。

　　梁默然却回答：“她不是为了爱情才嫁给我的。”他不想解释什么商业间谍，但又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两个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老先生却笑着朝梁默然摇摇头：“或许你们的爱情会在随着时间慢慢发酵，越积越深厚。”

　　梁默然苦笑，随即转移了话题。

　　梁默然和老先生用德语聊得投机，江睿欣听不懂，又不好让梁默然每句话都翻译，不知不觉就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瞌睡。老先生见状，便让两人赶快去休息。老先生家的房子不大，梁默然和江睿欣挤在沙发上，相拥入眠。

　　“梁总，你的手能别乱动吗？”江睿欣咬牙切齿，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只是在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梁默然脸不红心不跳。

　　“我的衣服里没有合适的位置！”江睿欣忿忿地说，“你不想睡，我还想睡觉！”

　　“我又没拦着你睡。”梁默然慢条斯理，他的手终于在江睿欣的衣服里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