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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

  孙春丽脸色蜡黄,又瘦弱不堪,一副被生活重担和不幸家庭压垮得满脸阴郁无色的样子,此刻深陷的眼窝中蓄满泪水,一边脸颊高高肿起,发丝凌乱,见着田烟梨回来,立马伸手紧紧抓住田烟梨,眼巴巴望着她的样子更是可怜得让人心扯疼。

  可等她好不容易张口,却是一巴掌打在田烟梨的脸上,“逆女!”

  田烟梨被她打得甩过脸去,人都懵了,孙春丽伸出手指着她的脸,是又气又悲愤,“你…你竟敢偷人!娘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丢人啊,丢人啊!”

  越说越气,孙春丽拿起身下的枕头就往田烟梨身上打去,田烟梨本能地想躲,孙春丽却猛地起身攥着她往门外赶,“你走,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给我出去!”

  田烟梨被她又拖又攥地往外撵,心里一阵拔凉,门外看热闹不嫌事多的村民见她被扔出来纷纷往后退,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似的,只是当看见孙春丽把田烟梨的衣物行李都一起扔出来,打算赶她走就完事了,人群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高亢得叫所有在场的乡亲们听得一清二楚,“哟,这女娃娃还没嫁人就偷汉子还留了种,这么简单就放过她,这要传出去,咱村的脸面还往哪搁?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按照规矩,就得拉去沉塘!”

  此话一出,人群里纷纷传来附和声。

  “是啊,这样放过她,万一真让她和男人跑了传出去咱们村的脸就丢尽了。”

  “就是,起码要打断她的腿,就跑不了了。”

  “铁雄老爷回头才不会找咱大家伙的麻烦。”

  “……”

  众人叫嚣纷纷,田烟梨这时候再看孙春丽急得又要哭的表情,顿时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不走,她只有死路一条。

  田烟梨眉头一拧,抬头来,目光冷冷地直朝人群里挑唆的那妇人身上而去。

  “钱婶儿,我劝你这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嘴巴闭紧了比较好。”

  钱寡妇。

  跟原主生前最苦大仇深,最爱处处找她麻烦的就是她。

  究起原因,那就是钱寡妇原先有个样貌如花似玉的女儿,她女儿先前看上了样貌十里八乡都找不到一个能聘美的韩叶心,可韩叶心却为了田烟梨,当众婉拒了她女儿,人小姑娘一时竟想不开跑去跳了塘,被人救起来才发现跳塘时磕到了脸,人不但破了相,还成为了全村人的笑柄,也再无其他小伙敢与她女儿处了。

  钱寡妇为这事,没少明里暗里欺负原主,特别是知道她被徐铁雄看上了,更是恨不得她出点什么事,她也能替女儿报仇了。

  但除此,她还有更大的把柄握在田烟梨手上。

  那就是曾被这身子原主亲眼撞见和在场的另一个有妇之夫私下来往,这村里,若说她未婚先孕是奇耻大辱,她一个寡妇勾搭有妇之夫更是不容于理!

  钱寡妇对上田烟梨的眼神,自然是有些心虚的,她下午特地向来回收彩礼的家仆打听了,说这田烟梨撞墙寻死没死成,反倒性情大变就像换了个人,她看惯田烟梨胆小怕事唯唯诺诺的模样,原本还不信,可眼下乍一看,难不成这梨妞当成受了刺激真打算跟她鱼死网破了?

  可越是如此,眼下这机会不除掉她,往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壮胆地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钱寡妇拿出往日威胁田烟梨的那副凶狠嘴脸,“怎么,你小小年纪干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还不让长辈教导教导了?沉溏还是便宜你的,要不然等肚子里的娃生下来,有你们苦头吃,婶儿这是为你好啊。”

  田烟梨冷笑一声,拱手朝她摇了摇,"既然要死,我一人走太孤独了,婶儿你跟我一块给我垫背吧,不然不做点什么报答您我还真有点过意不去了。"

  众人听得这话是云里雾里,还在猜测,就见田烟梨将目光在人群后一个缩着腰正准备逃走的男人身上定格了一会,“你说是吧,铁南叔?”

  话落没多久,男人身旁的妇人脸色铁青地瞪着他和钱寡妇,抬手就往男人耳朵上拧了去,“好你个牛铁南,就知道你跟她旧情未了,还有你钱寡妇,你还好意思挤兑梨儿妞,你自个儿是什么祸色,等着,我跟你两拼了今天!”

  一群人乱哄哄的,有人这时喊了一句,“村长来了。”

  一直到一位约摸七十岁的老人走到人群面前,田烟梨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瞧过来,主动张嘴乖顺地叫了一声,“村长爷爷。”

  同时心里紧绷的神经也松了松,原主记忆中对这位村长的印象,是十里八乡难得一位正直又明事理的人。

  “诶。”村长慈蔼地应了声,边朝她走过来,见到她浑身狼藉脸上还有伤,当下冷了脸扫了一圈瞎起哄的村民。

  “我从小看着梨儿妞长大,咱村里谁不晓得她和韩叶心那小子早就互相看对眼啊?再着,本就是徐铁雄仗着家底和跟里正的那点亲戚关系,在乡里横行霸道,强抢民女,梨儿妞有什么错?你们眼睁睁看着梨儿妞落入他手被糟蹋,见死不救就算了,还要拉她和肚里的娃儿去沉塘,你们这一个个做长辈的心里过得去?人在做天在看,小心遭天谴哟!”

  “还有你!”村长说完最后如炬的目光定在田大石脸上,"这可是你的亲女儿,还有你的亲外孙啊,这要是换做富鑫这小子是女娃,我看你会不会这么"大义灭亲?!"

  这一番话,精彩得田烟梨直想跟他鼓掌。

  村民们一向服气这位村长的治理,听完他的话也个个都不做声,说不出话,田大石想辩驳,也被他锐利的眼神和气势给压了下去。

  半响,有村民为难地开口,"村长,不是咱不可怜梨儿妞,今儿这事咱若不办点啥,铁雄老爷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咱可不比他财大气粗,经不起折腾。"

  村长一番思忖,末了一扬手,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是该办事,但要办的是喜事,叶心这小子从小就志向考取功名,我家庆川小子都说私塾老师叫学生以他为榜样好好学习,徐铁雄那边,了不起老子跟他一块到里正那理论,有钱怎地,就能欺负人了么?行了,就这么定了,老田家,你这是白得一个未来不可限量的女婿哟。"

  众人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不等再想出什么劝说村长改变主意,村长就让还在干架的钱寡妇和牛铁南一家到他家去处理"家务事"去了。

  没一块赶去瞧热闹的村民都好奇地盯着田大石,想看看他究竟应不应村长的话,包括田烟梨。

  田大石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任凭揉捏的

  闺女今儿这眼神咋叫他怎么看怎么渗人,没一点难过和惧怕,反倒平静得很,还带着一股子威胁和寒意。

  好一会,田大石脸上又青又紫,狠狠地朝田烟梨啐了一口,好在她躲得快才没吐到身上。

  “你翅膀硬了,有村长护着你,但万一铁雄老爷找上门来,老子可招架不住,你走吧,是福是祸今后别都再回来,老子就当没生过你,饿死也别来找老子接济。”

  说着,将她娘给收拾的包裹都给扔了出来。

  田烟梨早料到这结果,挺直了背脊冷笑了一声看向田大石,“饿死?谁说我一定会饿死?”

  众人被她这一问反倒一噎了半响,田富鑫随了田大石狐狸一般的细眼睛眯了眯,扯出个冷笑来,“阿姊,你一个姑娘家,身无分文更无长计,眼下又出了这档子事,难不成真要去投奔韩叶心那穷书生?他自己都难得吃一顿饱饭……”

  田烟梨同样反笑,“不靠男人,我就活不下去了吗?”

  这话在落后闭塞的山村人耳里听来委实荒谬,田大石几乎是立马就冷笑出声,“就像我儿子说的,你要钱没钱手无缚鸡之力,不投奔韩叶心,莫不是要卖身去窑子?”

  瞧瞧这爹说出来的话,田烟梨被气得惊极反笑,捋起袖子走到田大石跟前。

  田大石也不知是不是被晌午田烟梨彪悍反抗的模样吓到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田烟梨嘿嘿痞笑了两声,伸出三根手指指天,“爹,你怕什么,我不过要与你打个赌。”

  田大石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紫,恼羞成怒扭过头不理她。

  “如果我不但没饿死,好好活着,兴许还能靠自己开垦出一番谋生的事业,你就放了我娘,去向自由,听凭改嫁,你依不依?”

  开口时的气势大放,毫无惧意,更不哭啼求饶,瘦得只有巴掌大的小脸上双目晶亮仿若带着无限笃定的模样,让屋内其余人都惊得瞪大了眼。

  田大石气得脸色发白,挥袖就道,“好,老子依你,我倒要看看,你出了这家门能支撑多久?”

  “咚”地一声闷响,孙春丽倒头靠在门上,捂住胸口重重起伏,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

  田烟梨叹了一口气,“娘,顾好自己,等女儿来接你。”

  说完,转头潇洒地走了出去,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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