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来福沉吟不语,端起茶杯欲喝又放下。他站起身暴躁地主转圈,扇扇子。
孟江海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巧言令色:“陈司令,如果你真想向皇军输诚,我的把兄弟周和平就在城里当了侦缉大队长。他和大太君坂井大佐,还有卷川少佐都说得上话。他们说,保你投诚后出任古郡皇协军总司令。把你的队伍扩充到六千到一万人。否则就被视为敌对分子,皇军就会出兵讨伐,坚决消灭之。”
陈来福收起扇子,装模作样地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可是这汉奸的名声,唉,太不好听啊。大不了我回天津卫当寓公去。”
孟江海知道陈来福在假撇清,他趁热打铁劝道:“陈司令,兄弟说句实话,想当年你投身绿林为的啥?不就是图个升官发财,吃香喝辣?再说,我们暂时和日本人合作,也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后进退自如。以小弟的愚见,你刚才就该把姜海山扣起来。那可是一个很大的见面礼。”
“陈司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可是最好的时期,万一你的部队再被皇军打击,你就成了光杆司令了。没了枪杆子,你陈司令算什么呢?你还真会到天津卫卖报纸?如今天津卫也是日本人的天下。司令在北平天津卫的那些铺面房产,日本人要没收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陈来福脸色阴沉地思量着,他回身坐下,两只手不住摸索椅子扶手。
终于,陈来福双手一拍扶手:“也罢,无毒不丈夫!弟兄们跟着我,总要吃饭!”
孟江海挑唆道:“照啊。陈司令,你只要一抓住姜海山,就可以马上乡古郡城靠拢。一切水到渠成。”
陈来福咪着的眼泡一瞪,猛地一下站起来喊道:“来人!”
一条铁路孤独地伸向了远方。王家平带着几个士兵骑马来到这里探路。
一个士兵:“班长。团长不是说不让我们沿陇海铁路搜索吗?”
王家平目视远方,不耐烦地一挥手:“这我知道。”
王家平举起望远镜四处观察。看到这一带丘陵起伏,灌木丛生,实在影响望远镜的视界。
王家平边观察边说:“这里没有看到路。咱们须得沿铁路往前,转过这座矮山再看看。”
王家平等人打马沿着铁路路基往前奔驰。
谁也没想到,刚转过矮山就和日军的骑兵搜索队相遇了。双方都猝不及防,王家平首先出手,用马枪把一个鬼子打下马来。鬼子们举枪还击。
王家平大喊:“快跑!”
几个人赶紧拨马就往回跑。奔跑中他的一个同伴中枪,伏到了马背上。后面,鬼子们举着马刀追了上来。两发子弹打到了王家平的钢盔上,发出当当的两声脆响。王家平弯着腰拼命抽打马匹疾奔。
王家平等几匹马死命疾奔,转了两个弯子终于摆脱了敌人跑进市区。鬼子骑兵看到我军的密集碉堡掩体后,马上缩了回去。
317团团部,一顶钢盔被放在桌子上,上面有两道子弹的划痕。一只大手在摸索钢盔。那只手慢慢收回去,抓起烟锅往布袋里挖烟叶。那是团长季虎亭的手。
季虎亭坐着抽烟锅,王家平气喘吁吁在汇报:“我们刚出城没多久,就遇到了鬼子的骑兵。喜子受了重伤。我也打掉了一个鬼子。西去的路看来是给封死了。”
李锋回在旁一声轻叹,他说:“我曲曲一个残破不堪的团,七八百人,在三十万日军的大包围圈里。这真是有面子啊。如果他们现在发起总攻”
季虎亭焦躁地在鞋底上磕了磕烟锅子,然后掏出怀表看时间。
李锋回笑着站起来:“团座,你这不到十分钟已经看了三回了。”
季虎亭尴尬地笑着又在装烟:“度日如年啊。虽说大家都抱定了死战殉国的决心,但我们也不想白白去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是要做好和鬼子长期周旋的准备。”
王家平啃着馒头,在打量墙上的地图。
季虎亭看着王家平的背影问道:“王家平,你判断天黑后我们往哪里突围最好?”
王家平一愣神,谦虚道:“团座,您和参谋长都在。我一个小班长哪有资格判断这种事?”
李锋回摆摆手:“说说嘛,众人拾柴火焰高。”
王家平咽下嘴里的馒头,拍拍手说:从地图上看,我团还是往西北方向突围胜算较大。
季虎亭说:“说说你的理由。”
王家平道:“因为西北部交通不便。地形崎岖使得日军机械化部队行动受到限制。同时我判断,不,我是觉得那里应该是南北两路日军的结合部。南北两路日军各有各的指挥机构,互不统属。这样,我团趁夜突围或许能找到空隙。”
李锋回不由点头:“你分析的有些道理。”
季虎亭反问道:“可是你们在西北部已经遇到了鬼子。”
八公桥镇外原野,姜海山一行三人并马而行。忽然背后传来马嘶声。
王家安回头一看,见有十几匹快马飞速追来。一个细高的公鸭腔边跑边叫:“姜司令,留步!姜司令留步!我们陈司令还有要事要和你商量!”
王家安叫道:“司令员,不好!他们是来抓我们的!咱们快跑!”
姜海山眉头一皱:“何以见得?”
王家安:“请你回去用得着十几匹马吗?”
姜海山一夹马肚子:“跑!”
三匹马开始甩开四蹄往前疾奔,后面的追兵见状也加快了速度。
公鸭腔有徒劳地喊了几声,见没效果他们便开枪了。有子弹从三个人的身边飞过去。三人打马疾驰。
大平原上地平如砥,几乎找不到任何掩蔽物。就这样十几个人追三个人,迟早会叫他们追上或者打伤。
跑了好长一段路后,马匹累得口吐白沫汗下如雨。陈来福的追兵紧追不舍,眼看他们离得越来越近了。
王家安向四周看了看,急忙催马赶上跑在最前头的姜海山。
王家安:“司令员,前面往左有个干河沟,没有水。我和小张在那里掩护你撤退。这样跑下去,马受不了。咱们三个都脱不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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