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躺了三周，才勉强能下床。

　　乔知夜竟然‘贴心’地给我安排了一个独立楼层的V病房，也有专门的一对一护工照料着。

　　起初我每天都是胆战心惊的，还以为乔知夜这样做，是为了下次再教训我的时候不会被别人看到。

　　后来证明我想多了，那天之后，他根本就连看都没来看我一眼。

　　我反复胃出血三次，终于熬到出院，人都瘦了一大圈了。

　　桃姐过来接我，进门一打量，眼睛立马就红了。

　　她说：“乔爷真是够狠的了。”

　　我牵了下唇角，苦笑道：“算仁义的了。那天咱俩打电话给他听着了，我还以为他能直接崩了我呢。哎——你这头发怎么长这么快？”

　　我看着桃姐那一头丰盈的栗色大波浪，好奇伸手去摸了摸。我记得她之前才修的短发嘛？

　　“哎！别动——”

　　桃姐脸色青白一阵，嘴角的抽搐十足的尴尬。

　　一拉一扯，她的假发掉了下来，露出里面又可笑又可怕的阴阳头。

　　我倒吸一口冷气，说：“乔爷真是够狠的了......”

　　乔知夜说要废了谁，话开弓就没回头的余地。

　　剃个头，无非是个下马威罢了。没把桃姐这张脸给切个八卦图，已经算他仁慈了。

　　桃姐白了我一眼，长叹一口气，说：“小瑶，你说你图什么啊？”

　　桃姐说，这些年她送出去无数的小姐妹，谁的谢都领的心安理得，唯独我，她良心难安。

　　“瑶啊。姓乔的不是一般男人，玩不起咱就躲了吧。姐回头再给你找个好的。”

　　我眯了眯眼睛，摇头：“富贵险中求嘛。”

　　“放你的屁！”

　　桃姐虎着脸吼我：“谁看不出来你根本就不在乎钱？”

　　我耸耸肩，说：“那你就当我胃口大，图人家乔家少奶——”

　　“祖宗啊！”

　　桃姐扑上去就把我的嘴给封了：“你存心惹事是不是？还嫌姐被你祸害的不够啊？乔知夜要是听到你这话，我特么的几个脑袋陪你作死？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这倒霉地方待得晦气。”

　　她觉得晦气，是因为她来医院最多的缘由，就是陪着手底下的小鸡小鸭们堕胎。

　　所以在桃姐的认知里，医院就跟个屠宰场没什么区别。

　　我手术初愈，还不能负重。于是桃姐帮我大包小包往外拎，一边拎还一边回头冲我说：“你是回哪？乔爷不会把你那套房子都收了吧？”

　　还没等我回答呢，一个声音插了进来，直接替我回答了。

　　“这倒没有。乔先生出手一向大方，今天特意让我过来跟姜小姐结算清呢。”

　　这声音又嗲又腻，用桃姐一贯的话说，有股子迎风臊三里地的韵味。

　　我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立着个整容脸的女人。

　　宝蓝色的ol连衣裙，明显网红长相，一双欧式大平行能夹死苍蝇，下巴尖的能直接当武器，尤其是胸前那一对波涛汹涌。

　　乔知夜的口味也太恶俗了吧。

　　桃姐阅女无数，眼光贼拉毒。

　　拽了拽我的袖子，她故意用很小的，但却正好能让那女人听到的声音说：“你瞅前面那两个半球。我赌五毛的，至少隆过三次。”

　　我有点夸张地微张嘴，小声说：“你怎么看得出是三次？”

　　“左侧高，中间平凹，一看就是第一次没平整，然后又填了一块硅胶。右边僵硬得很，你看她气得喘粗气，胸都不动。估计第二次是小诊所做的，第三次又不得不做硬塑软化呢，还在恢复期。”

　　我目瞪狗呆。

　　桃姐的话，女人明显听到了，脸色变得难看，连高挑的声音犀利了几分，“果然是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难怪被乔先生抛弃……”

　　“不好意思哈，你谁啊就大摇大摆进来了？自我介绍都不说一句，你的教养被你妈当胎盘扔了是不是？”

　　论吵架，谁都比不过桃姐。她损人就跟高潮似的，跌宕起伏，宛转悠扬，欲仙欲死。

　　我差点笑裂伤口，不过不想又一次在医院酿成血案，赶紧转移话题道。“你好，我是姜小瑶。请问您是——”

　　女人哼了一声，眼神不屑的转向我，冷道：“我叫卞琳，是乔先生的第一秘书。”

　　第一秘书？听了卞琳的自我介绍，我倒是有几分纳闷了。

　　乔知夜身边的秘书，什么时候开始用第一第二第三来排号了？不是一贯都用88，63，91这样的标号么？

　　不过，她说第一就第一吧。反正我已经被那个男人弃之敝履了。

　　浅浅地挑了下唇，我示意桃姐先下去开车。然后转向卞琳，我微笑着说：“卞小姐，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只是乔先生让我过来跟您结算一下——嗯，这个怎么解释您才能明白呢？我简单阐明下，就是他决定以协议的方式，向您支付一笔一次性的包括并不仅限于现金，不动产，以及——”

　　“卞小姐，麻烦说人话。”

　　我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卞琳轻咳两声，用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假体，说：“乔先生让你开个价。”

　　“呵。”

　　我冷笑着瞄了她一眼：“麻烦卞小姐了。请您转告乔先生，他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年承蒙乔爷青睐，我姜小瑶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既然要分了，索性分得干净干脆。不该我的，我一分都不会拿的。”

　　从卞琳身边擦肩过去的一瞬，我清楚听到她冷冰冰的嘲弄：“不过是只肮脏的野鸡，装什么清高？”

　　我肩膀一顿，停步转身。

　　“卞小姐，您说什么？”

　　我在乔知夜面前折损的无数尊严，却没有被别的女人肆意踩在脚下的道理。

　　卞琳看着我，笑眯眯得惹人恼。

　　“我夸姜小姐识时务。当然了，我也想劝姜小姐别跟自个儿过不去。乔先生想甩的女人，除了老老实实拿钱消失外，没有别的选择。你拿了钱，他才好放心。他要是不放心，就只能选更放心的方法来处理你。姜小姐人长得这么漂亮，惹恼了乔爷，赏你个满脸石榴开花多不划算？”

　　“是么？那我先赏你个满脸石榴爆炸。”

　　话音落定的同时，我甩手一个巴掌直接抡在卞琳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