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蓁淡淡地道:“她不会!”
刘氏还想说什么,阿蓁却已经道:“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刘氏看了阿蓁一眼,心有戚戚然地走了出去。
翌日,道长找到独孤平,跟他说生葬还可以继续,他已经去看过那坟墓,没有毁坏。
独孤平大喜,让道长再挑个好日子。
梁氏早就收买了独孤平身边的小厮,小厮把此事告知了梁氏,并且告诉梁氏,道长建议,不再找独孤蓁生葬,而是在其余两位未出阁的小姐当中选一人。
梁氏吓得魂飞魄散,如今没出阁的两位小姐,都是她所生的。
她想了一会,急忙命人找道长过来。
“道长,这再挑的日子是哪一天啊?”梁氏敛住心神问道。
“夫人,是六月十七!”道长微微一笑道。
“那不是大后天?”梁氏一愣,“今天不行么?这既然是要紧的事情,自然抓紧办是最好的。”
今天,趁着贱丫头还在府中,最好能赶紧送上山去。
道长摆摆手:“自然是不行的,如今十五十六,是阴气最盛的时候,十七已经是最快的了。”
梁氏想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这个生葬,是否必定要童女?”
“必须。”道长并不解释,只一口肯定。
“那,能否用别家的童女?我们可以出高价买的。”梁氏道。
道长笑了一声,神色有异地看着她,“夫人,且不说不能用别家的童女,就算可以,你觉得有哪家父母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死?”
“我说了,可以出高价,任何人都有一个价格的,若一个童女能换来一家顺境,又有什么不可以呢?”梁氏不赞成道长的说法。
道长淡淡一笑,站了起身,“夫人,必须用独孤家的女儿,独孤家不愿意牺牲,那么,生葬便不能进行,这宝穴,还是让大爷卖了吧。”
“这,他怎肯?”梁氏一怔。
道长便没说话了,施施然地走了。
梁氏越想越恐惧,若独孤蓁不能生葬,她必须要让独孤平打消放弃生葬的念头,因为如果生葬要继续,死的不是独孤珊便是独孤茗。
不,任何一个都不行,都是她亲生的孩子。
真是怕哪样便来哪样,道长刚走没多久,独孤平就来了。
梁氏心中有恐惧,也不敢主动挑开话题,她其实可以猜想到他为什么而来,道长定必会把她的担忧说给他听。
“阿玉!”坐了一会儿之后,独孤平终于缓缓开口了。
“相公有什么话便说吧。”梁氏的心略定了一下,迎上独孤平的俊美的面容。
独孤平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前来,然后柔声道:“王爷马上就让人接阿蓁过府,但是生葬是我们独孤家的大事,不是为夫心狠,而是我们独孤家总不能一直这样被人瞧不起。”
梁氏心中打颤,没有人瞧不起独孤家,独孤家在京城虽不算是最富贵的人家,但是,也有其根基。
是他的野心,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攀登至顶峰。
“道长说,若生葬成功,便是皇候将相,也不是问题。”独孤平继续道,眸光里有炙热的光芒,那是对权欲的渴望。
“无论为夫做什么决定,”独孤平摸着她的脸颊,眸光异常冷冽,声音却无比的温柔,“你都一定会支持的,对吗?”
梁氏心底说不出的惊恐,这些年,她一直都运筹帷幄,这个家中的事情,基本都在她手中掌握着,但是,她知道,那是因为他放权给她。
她终究是仰人鼻息而过的人,最重要的是,她爱他,很爱很爱,爱到几乎没了自己的自尊。
“是!”她的心无比寂冷,声音麻木而凄怆。
“你若是愿意,以后我们再生孩子,生几个都可以。”独孤平满意地笑了,虽然,现在的梁氏已经生不出孩子了,却至少可以给她一个盼头。
梁氏在独孤平走后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手脚冰冷,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淳画!”她忽地凄厉喊了一声。
“夫人!”淳画急忙走进来。
梁氏抬起头,眸光坚定地道:“找我父亲,托他办一件事情。”
“夫人,您说,是什么事情?”
梁氏招她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淳画愣了一下,“只是,能找到地契吗?大爷该贴身保管才是,不轻易弄到。”
梁氏神色微冷,“一旦与人欢好,他定必是要脱掉衣裳的。”她已经不能等到晚上沐浴的时候了,那块风水宝地,必须今日就要卖出去。
相信以爹爹的能力,要卖出去不难。她不能冒险,哪怕一丝一毫的险都不能冒。
淳画面容凝滞,“夫人……”
“淳画,你也跟了我许久了,一直委屈你做个丫头,我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若说这天下,还有谁我是愿意跟她分一个相公,此人便是那你。”梁氏盯着她,声音缓慢地道。
淳画的心“咯噔”一声,是的,她确实伺候她很久了,这也意味着,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梁氏,她从来都恪守本分,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就是怕到时候连命都丢了。
她若跟大爷发生了点什么,她将会死得很惨。
但是,若不遵照她的意思去做,自己会死得更惨。
梁氏转身去柜子里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淳画面前,道:“他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书房里看账本,你端汤送去给他,然后,把熏香点上,说是给他舒缓疲劳的。”
淳画焉会不知道这盒子里的装的是什么香?这两年,大爷对梁氏基本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每一次来梁氏这里,梁氏都会偷偷地命她点这种暖情香,方能留住他。
淳画双手微微颤抖,仿佛那盒子,便是她最终的归宿。
淳画依照梁氏的吩咐,换了一身衣裳便端着汤水去书房找独孤平。
“大爷,点些熏香吧,可以安神的。”淳画轻声道。
独孤平确实心神不宁,家中的事情便不再说了,生意场上的事情也不是那么的顺心,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心心念念要生葬父亲与女儿,为求飞黄腾达。
“点上吧。”独孤平把背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揉眉心。
淳画颤着手点起暖情香,香味从鎏金镂空雕花香炉里钻出来,丝丝缕缕,沁人心脾之余,还有一股子叫人沉迷的暖香。
淳画看到独孤平的眸光开始变得深沉,他就坐在那里,抬着暧昧迷离的眸子,“淳画,你今日,有些不一样。”
淳画僵硬一笑,“大爷,婢子今日穿了新衣。”
“过来!”独孤平含着一缕清淡的笑意,这样的他,有独特的魅力,连本不心甘情愿的淳画也觉得心醉。
梁氏驶开小厮,在窗外默默地看着。
她听到衣裳悉悉索索的声响,伴随着男人低沉的声音,还有淳画的吸气声,她闭上眼睛,用强大的心力压住心头的愤怒和悲哀。
她悄然推开门,衣裳丢了一地,而两人早进入书房的内室。
她飞快地捡起独孤平的衣裳,从袖袋里取出一个锦袋,打开一看,然后藏在身上蹑手蹑脚地离开。
淳画起来的时候,独孤平已经累极睡着了。
淳画无声落泪,捡起地上的衣裳,快速穿上然后离开。
梁氏在房中等着她,见她回来,把地契递给她,“快去找我爹爹。”
“是!”淳画拖着疲惫的身子出门去了。
酉时左右,淳画回来了,告诉梁氏,梁老爷已经把那风水宝地成功地卖了出去。
梁氏松了一口气,似笑非笑地看着淳画,“你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但是,不要忘记,这地契,是你偷的。”
淳画脸色苍白,“夫人放心,婢子记得。”
梁氏眸光一转,冷厉地道:“你去吧。”
“是!”淳画含着嘴角的苦涩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闷在被窝里哭了一大场。
她,原先还盼着可以出去嫁人,可破了身子,嫁人便成了奢望。
梁氏在房间内,轻轻地抚摸着独孤平送给她的指环,这个指环,是他们定情之物。
他有一个,她也有一个,但是他那一个,早就不知道送给哪个女人了。
有下人进来,“夫人,昨晚七小姐对小红行了刑。”
梁氏收敛心神,淡淡地道:“不用管她,挨几下打,没什么的。”
那下人回道:“小红双腿断了,怕是以后都不能站起来了,要不要为她请个好点的大夫?”
梁氏大惊,“什么?双腿都断了?她亲自下的手?”
“不是,是阿忠和阿全下的手,说是七小姐把王爷抬了出来,他们不敢不从。”下人道。
梁氏倒抽一口冷气,“她竟敢如此?真是不要命了,她是以为平南王能看顾她一辈子吗?”
下人不敢接口这个话题,只再问道:“小红那边,该如何处置?”
梁氏伸手拢了一下发髻,口气淡淡地问道:“小红认字吗?”
“认得几个字的。”
梁氏嗯了一声,眸子里陡然迸出一抹狠毒来,“那么,就剪掉她的舌头,打断她的双腿,丢出城外去。”
那下人脸上并无惊异之色,仿佛已经司空见惯,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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