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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远之一下轿便瞧见了昭阳,眼中那弯湖水微微起了几分波澜,面色却仍旧是冷漠的:“不知公主驾到,有何贵干。”

  饶是昭阳早已做好了准备,见着了苏远之之后,心中却仍旧有些怯怯,只是想起上一次在寒衣节的时候,他突然出声相助,心中却又燃起了一抹希望:“我知晓突然造访实在是有些冒昧,只是我实在是没有了法子,丞相大人,可否让我入府说话?”

  苏远之蹙了蹙眉,便沉默了下来,昭阳的手心有些冒汗,心像是被悬空了一样,让人有些慌乱的沉默之后,苏远之终是开了口:“公主,请吧。”

  关于丞相府的传闻不少,大多数的传闻都带着几分诡异和恐怖的色彩。昭阳心中惴惴,只是入了丞相府之后,却发现丞相府比昭阳想象中全然不一样,十分素雅,整片整片的竹林,长长的回廊,像月亮一样镶嵌在丞相府中的湖,只是那湖中却只养了一些金鱼,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穿过长长的回廊,便是一座不小的院子。许是因着苏远之腿脚不方便的缘故,丞相府中几乎没有石阶,没有门槛。

  院子中种了几株槐花树,槐花树下摆放着一方石桌和几根石凳子,除此之外,并无他物。

  苏远之入了院子,便让身后的侍从推着他入了花厅,花厅中倒是早早地有人烧了炭盆子,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远之将大氅取了下来,递给了身后的侍从,方抬起眸子来望向了昭阳:“昭阳公主。”

  昭阳咬了咬唇,手一直在袖中握得紧紧地,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让沧蓝和姒儿在外面去候着。

  等着沧蓝和姒儿离开了,昭阳咬了咬唇,一开口便语不惊人死不休:“丞相,沐王联手了定北将军孙尚志要谋反。”

  苏远之放在扶手上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暗沉之色,半晌才道:“公主这个消息,又是从何而知的?”

  刚刚那句话说了出来,昭阳却是觉着轻松了许多,前世那些事情像是一块重重地石头压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却也不敢对任何人诉说。如今虽然只说出了其中一部分,且还需要编造一些理由在让这句话更可信一些,可是昭阳却也觉着,像是突然有人和她一同撑起那块石头了一样。

  “两个月前,有一次无意之中听见沐王同淳安的谈话知晓的,沐王让淳安无论如何也要将孙永福抓在手中,孙尚志便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不管如何,为孙永福考虑也势必会同他合作。还说,等起事成功,淳安便是他的皇妹了,到时候,便是真正的长公主了。”昭阳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苏远之目光定定地看着昭阳,眸中波澜变幻:“证据?”

  昭阳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哪有什么证据?可是上次父皇秋狩回宫的宫宴上,我试探了淳安一下,当时父皇说要奖赏我,母后说我定然是想要求父皇为我赐婚,淳安便问我想要谁做我的驸马。我当时想起那日听到的话,便说想要孙永福做我的驸马,当即,淳安的脸色便变了。那天丞相大人也在场,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用我多言了。”

  “那日,我见父皇似是怀疑上了淳安和孙永福早就私定终生,便以为自己成功地阻止了淳安和孙永福的亲事,以为这样便能够阻止事情发展下去。却不想,父皇竟然还是为淳安和孙永福赐了婚。”昭阳眉头轻蹙着,似是凝着万千愁绪。

  “公主既然听闻了此事,为何不告诉陛下?”苏远之垂下眸子,漫不经心地理着衣袖。

  昭阳连忙道:“我并无证据,且不过是一个公主而已。父皇断然不会因为我一句无凭无据的话,便去怀疑他甚为倚重的皇子和大臣的。”

  “那公主为何觉得,微臣就会相信?”苏远之翘起嘴角笑了笑,眼中却全然没有丝毫笑意,有的只是让人心慌意乱的压迫感。

  昭阳沉默了许久,自是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前世的时候沐王处心积虑想要除掉他的缘故,只轻声道:“大致是因为,你是父皇相信之人吧。我也实在是别无他法了,我能够做的实在是有限,全然无法动摇到他们的根基,我怕事情再拖下去,便会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因而才贸然前来。即便是丞相不信,我试过了,也不会觉着后悔。”

  苏远之的手在轮椅的扶手上敲了敲,半晌才道:“此事微臣知晓了,公主所言是真是假,我自会查探,若是确有此事,微臣自会想法子同公主联系。”

  昭阳应了声,自知自己也不适合久留,便拱了拱手告辞了:“此事,希望丞相大人能够真正的放在心上。”说完便离开了。

  苏远之吩咐着立在门口的管家去送送昭阳,管家应了声,急忙跟了上去。苏远之坐在轮椅上,望着昭阳渐渐远去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

  “公子,你真的要帮昭阳公主和沐王他们做对?”一旁的侍从往外看了看,又转过眼低头望向轮椅上坐着的苏远之。

  苏远之抬起眼来瞥了他一眼:“我说过我要帮?”

  那侍从嘿嘿笑道:“小的在公子身边都这么多年了,公子心里想什么自是明白的。上一次在宫里,公主那般调戏公子,公子不也没有生气?后来在寒衣节的时候,还帮着公主说话呢,让小的都吓了一跳。”

  “谁让你这么多话的?没事做是吧?没事做你去把院子打扫打扫啊。”苏远之冷冷地哼了一声,应道。

  那侍从连忙笑呵呵地道:“有事做,有事做,小的这便去给公子磨墨,公子是要看书了是吧?”

  “不看书,就要看你扫地,赶紧去。”苏远之仍旧不依不饶。

  那侍从见自己果真惹恼了自家公子,别瘪了瘪嘴,叹了口气,垂头丧气地去取了扫帚:“公子便知道欺负小的,昨儿个还说这院中有些落叶挺诗情画意的,让下人不要打扫呢,今儿个便责罚小的扫这满院子的落叶。公子老是那样,一被人猜中了心思,便恼羞成怒,定然是瞧上那个公主了。”

  苏远之眸光更冷了几分:“还没学乖是吧?今晚府中上上下下的夜香……”

  话还没说完,那侍从便连连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知错了知错了。”说着,手下扫地的动作便用力了许多。

  苏远之看了一会儿,才又开了口:“去将怀安叫过来。”

  那侍从闻言,便快速将手中的扫帚丢到了地上,欢呼了一声,便冲出了院子。待离开了院子老远,才回头看了看,嘴里喃喃自语道:“公子还嘴硬,这么迫不及待的叫怀安来,定然是为了帮那昭阳公主查探沐王和孙尚志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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