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女人，我的心中无与伦比的柔软。

　　我想起之前在玉山的时候，苏岑和韩山曾经在大叔下刻下誓言。

　　那誓言很美好，只是还有一句像是咒怨的话，显示他们感情的破裂。

　　“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屈居人下，当时我气极了，只好说出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话。如我所愿，他还真的死在了我的前面。也许黄泉路上，我也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他聊两句了吧。”

　　我忽然明白，她的心中是恨韩山的，但是同时也爱着这个男人。

　　她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我不要因为她的肾而自责。

　　我忽然有点无力。

　　那我这么多年，到底在怨恨她什么呢？

　　苏岑好像是看出了我的异样，抬头看向刑林蔚。

　　“先带小苏出去吧，待会Robert就来了。”

　　Robert？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跟在刑林蔚的身后，走出了房间的门。

　　这个城堡给我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压抑、阴森，让人想要逃离。

　　无边无尽的长走廊，给人一种即便是现在开始逃，也逃不出去的感觉、

　　而且这么大的一个城堡，下人却很少。

　　在走廊上面走着，很久以后才会遇到一个下人。

　　而且他们都穿着欧洲宫廷旧时期花纹繁复的衣服，像牵线木偶一样走在走廊里面，让人心中发毛。

　　我想到刚刚苏岑口中的那个Robert。

　　“Robert是谁？”

　　权衡了一下，我还是开口问道。

　　刑林蔚回过头看了我一眼。

　　“是她的丈夫，西班牙皇室的伯爵。”

　　是了，她嫁的是一个伯爵。

　　西班牙数一数二的权力巅峰的人物。

　　她的命也是真的好啊。

　　“你见到母亲，心中便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刑林蔚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我心中一动。

　　“我比想象的中的要心平气和。我没有以前那么怨她了，她至少对我还是有一点点的感情的吧。”

　　她把肾都给我了。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是因为她想要有血脉传承才给了你那个肾？也许她就是很爱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个世界上，有血脉关系的人多了，但是难道每个有血脉关系的人，都会无怨无悔地将肾脏捐给别人吗？”

　　是啊。

　　难道，苏岑真的对我是母女之情，她真的爱我吗？

　　只是这个问题还没有思考完毕，刑林蔚便带着我坐上了电梯。

　　这方向不是上楼，却是下楼，

　　城堡下面的地下室。

　　我忽然觉得脊背一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里是哪里？”

　　电梯门一开，我的面前，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一股阴森的怪味传进我的鼻子。

　　似乎是底下腐烂的咸腥气味，混合着铁锈一般，血液的味道，让人作呕。

　　我警惕地看了刑林蔚一眼。

　　奈何他还非常放松地朝我笑了一下。

　　“没什么，我还能害你不成？给你看个有趣的。”

　　他直接拉着我的手，就朝外面走去。

　　这力道我根本挣脱不了，虽然心中实在是抗拒至极，我还是被他拽着直接朝不远处走去。

　　“前面可是有你的东西，你真的不好奇吗？”

　　刑林蔚好整以暇地看着我，开口说道。

　　我心中一顿。

　　我的东西？

　　被这话吸引，我跟在刑林蔚的身后，朝前面走去。但是越往里面走，福尔马林和血腥味便越重。

　　“这里到底是哪里？你要带我去哪！”

　　我厉声问道。

　　事情很不对劲。

　　刑林蔚只是笑着，推开了一扇巨大的，沉重的木门。

　　木门嘎吱作响，门后是一个拱形的大厅，做成了一个礼堂的模样。

　　礼堂的中央，是一个圆形舞台一样的地方，上面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此时正低垂着头，不知生死。

　　听到动静，那老人动了动，一双没有焦距的，浑浊的眼睛朝我们两个看来。

　　我浑身一震。

　　这个老人……

　　为什么给人一种非常诡异的感觉！

　　好像是垂垂老矣，但是却像是地狱中爬上来的一般！

　　他的嘴唇蠕动着，沙哑的嗓子发出了一连串的法语。

　　我根本听不懂，。

　　“他在说什么？”

　　刑林蔚轻笑，在那个老人面前蹲下来，双手轻轻抚摸着老人沟壑纵横的面部轮廓。

　　“他说他是魔鬼。”

　　魔鬼？

　　我一头雾水。

　　但是在见到此时刑林蔚身上的神色和气场以后，我却觉得有点不用寻常。

　　这不是我以前见到过的刑林蔚，此时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我没有办法知道的一种血腥与残忍。

　　我闻着这个难闻的味道，几欲作呕，我看着刑林蔚，开口问道：“这里的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

　　刑林蔚笑着看我。

　　“不好闻吗？感觉你好像快要吐出来了一样。”

　　不只是不好闻，简直是难闻至极！

　　坐在轮椅上的那个老人看着我，眼中好像都要滴血一般。

　　刑林蔚走到这个礼堂的一个角落，直接就将一块白布拿了下来。

　　那里面被浸泡着一对肾脏，我实在是忍不住，蹲在地上就开始呕吐了起来。

　　“有这么恶心吗?？这可是你的,.,,,,”

　　我看着刑林蔚，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忽然，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难道这是我的……

　　“刑林蔚！你……！”

　　刑林蔚玩味地看着我，好像是知道我猜到了。

　　“没错，这就是你当年换下来的肾脏，我好好地帮你保存着，是不是要感谢我啊？”

　　我不可置信，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

　　刑林蔚还想朝我走来，我后退着，根本不敢靠近他，但是他一下子就来到了我的身边。

　　“怎么这东西可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觉得恶心吗？”

　　“你别过来！我觉得你恶心！”

　　我看着不远处那个抛在福尔马林里面的器官，生理性的反胃折磨的我开始不断地呕吐。

　　刑林蔚这才走上来，顺了顺我的胃部，开口安慰我。

　　“感觉很难受？”

　　我躲避着他的触碰。

　　我忽然想到，方凝曾经对我说过的，刑林蔚杀人，折磨人的手段是前所未闻的残忍。

　　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