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花眠一直认为自己是芙蓉坊的二东家。
但除了伺候她的傻小竹以外,芙蓉坊没有任何人承认这一点,只说因为她是当年花魁娘子的女儿才允许她白吃白住。
全然不提照招娣留下的二十万两白银全投入芙蓉坊的发展壮大中了。
现在她就像做梦似的,一下子成了芙蓉坊唯一的东家,照花眠喜不自禁,仍然没忘自己说过的话,“我说了拿回银子分你们三成的,既然这样,那往后每年我就把芙蓉坊的红利分你们三成!”
“这丫头还挺守信,像咱们战家的人。”
战城北大大咧咧地上来搭上她的肩,“小花眠,那银子就不必给了,只当是我和大哥给你的见面礼!”
战城南走在前头没出声,只默默给了一个眼神表示同意。
照花眠:“……”
价值六万两白银的见面礼,二位真壕!
深更半夜,照花眠从芙蓉坊离开一时找不到住处,只能跟着战城南兄弟二人回战府。
主仆两个愉快地设想着芙蓉坊未来的发展,一边走一边咬耳朵,说到高兴的时候几乎要蹦起来。
战城南二人渐渐落在后头。
看着照花眠笑吟吟的侧脸,战城北有些苦恼,“大哥,爹只是让人暗中保护她,或许并不想正式认她。我们自作主张把人带回府,爹会不会生气啊?”
这也是战城南的顾虑。
他略思索后道:“就算爹生气,也不能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她是我们的妹妹。”
战城北没说话,暗自咋舌,反正一会儿爹发怒有大哥扛着。
说着话就到了战府,照花眠只看到连绵一条街的朱红院墙,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个门。
“这是府里的角门,我们先从这里偷偷进去。”
战城北见照花眠一脸疑惑,特意解释,“只能先把你安顿到普通客房,我们俩再去向爹解释。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让爹收留你的!”
“额,其实你爹他……”
照花眠还没来得及说完,忽听一声闷响,不远处战府大门大开,两队黑袍士兵鱼贯而出,手中的灯笼照亮了半条街。
“糟了,被发现了。”
战城北一脸要命的表情,和战城南对视了一眼,后者牵起照花眠的手,“一会儿站在我身后,别怕,哥哥保护你。”
照花眠像只被偷偷带回家的流氓猫,被两个高大的男子保护在中间,掌心的温暖让她忘了想说的话。
整齐的两队士兵中间,一身玄色布衣的男子迈着威严的步伐走出来,微微侧头看到战城南他们,目光依旧凌厉。
战城南立刻上前行礼,“爹。”
“爹……”
战城北哆嗦了一下,他打小就比大哥淘气,挨的打也比大哥多,看见这个严厉的爹自然更加害怕。
战列英威严的目光扫过两个儿子,在看到照花眠的那一刻忽然露出笑容,严父秒变慈父。
“啊,我的宝贝闺女来了?”
“嘶——”
战城南和战城北齐齐打了个冷颤,不可思议地盯着战列英慈祥的脸。
他们长了二十年,从没见过自家爹用这么温柔的口气叫过他们“宝贝儿子”,就连在战场上立了功也未必能得到他一个笑脸。
他却对今天刚刚相认的照花眠这么温柔?!
跟在战列英身后的一众黑袍将士面无波澜,心中却同样惊愕。
那个在战场上黑袍一扬就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战大将军,什么时候对人说话这么低声下气过?
他竟然在讨好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战列英确实在讨好照花眠,好不容易她肯到自己府上来,不讨好她万一她又要走怎么办?
照花眠眨巴眨巴眼睛,指指战城南二人,“是他们带我回来的。芙蓉坊那边有点事我暂时住不了,所以……”
“你们?不错。”
战列英淡淡看了一眼两个儿子,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词。
战城北险些泪流满面。
没想到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还不如把照花眠这个小丫头带回来得到的夸奖大,他刚才居然还以为爹会容不下这个丫头……
他哪来的资格这么以为?
“走,爹爹带你进去看看新屋子,看看你喜不喜欢。”
战列英欢欢喜喜地带着照花眠走进正大门,丝毫不顾两个亲儿子还在后头,战城南和战城北对视一眼,认命地跟上去。
将军府极大,一路走来灯火通明景致如画,怪不得外头的院墙也那么高那么长。
战列英领着她走到一处大院门口,隔着院门能看到院中花木兴盛,里头房屋高大奢华,连屋檐上的瓦都是金碧辉煌的。
“给大小姐请安。”
照花眠怔怔地走进去,边上忽然呼啦啦跪倒十来个下人,吓了她一跳。
“大……大小姐?”
“爹爹没有别的女儿,只有两个儿子,你自然是这府里唯一的大小姐。”
战列英本想陪她进去,担心她一个女儿家夜深了要休息不方便,便交代了几句带着两个儿子离开了。
照花眠刚刚成为芙蓉坊的“大东家”还没从高兴中缓过来,这会儿又成了将军府的“大小姐”,整个人云里梦里。
忽见一旁走上来一个穿着褐色绸衣的中年男子,恭恭敬敬道:“大小姐,小人是府里的管家熊大,这是大将军吩咐特意为您准备的院子,小人领您进去看看,若有不满意的您尽管吩咐,小人立刻让人准备。”
“什么?”
照花眠抬头一扫,这院子光是眼前能看见的屋子就有二三十间,这么大的院子肯定有后罩房,后罩房至少还有十几二十间。
“这整个院子……都是给我的?”
“是的,这是府里最好的一处院子,比大公子和大公子的院子还大。不过小姐若是嫌小,小人立刻就禀告大将军扩建。”
“不用了不用了。”
照花眠在芙蓉坊住的屋子只是后院西边的两间厢房,一间她住,一间一半是杂物间,一半是小竹睡的。
她以为战列英领她到这个院子是让她住这里其中一间屋子,没想到他居然给了她整个院子!
与此同时,芙蓉坊后巷的阴影中,一群黑衣夜行的人隐藏在黑暗中,为首的男子却一身银袍负手而立,在月光照映下背影清冷。
很快,一个黑衣人从芙蓉坊院中快步走出,眉头紧蹙跪下请罪,“属下该死,人已经被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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