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被选入公主府,为长公主侍寝。
二十岁,我与长公主完婚。
二十四岁,世子出生。
世子与长公主性情相似,总是沉默寡言,对我不甚亲近。
每日黄昏,我都会亲自为他们母子煎一碗安神汤。
然而这日,长公主失手打翻了汤碗,世子偷偷将安神汤倒掉。
我忽然感到心力交瘁。
将和离书呈上长公主案前那刻。
她蹙眉不悦地问我:「就因这等小事?」
「是,就因这等小事。」
1.
「那世子呢?」
「世子你打算如何安置?」
长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问我。
我坐在对面,仿佛是她议事厅中的宾客,徐徐道来:
「世子自当留在公主府中。」
「东城的那处宅院也将归入世子名下,以作日后束脩之用。」
毕竟这个孩子身负皇室血脉,比起跟着我,他与长公主府才是真正的一家。
长公主凝视着我,眼底情绪淡漠,似是不解我此举用意。
「林墨兮,」她放轻了语气:「若是因那碗安神汤之事你心有芥蒂,我向你赔个不是。」
「你晓得的,昨夜我不舒服,并非有意那般对你。」
她耐心解释,始终认为是那碗安神汤的缘故。
昨夜长公主赴宴回府已是三更。
我在书房候她多时,被她进门时带进来的寒气惊醒。
只见她面色微醺,举止不稳,侍女搀扶着她入内。我连忙唤人取来早已备好的安神汤。
往日里,我们夫妻虽无甚情分,但尚能维持表面和睦。
可昨夜,我不经意间问了句:「公主可是去了瑞华苑?身上的香气似曾相识。」
长公主闻言,突然松开了接过安神汤的手。
我一时恍惚,瓷碗从指尖滑落,在一室的烛光中,碎裂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长公主眉眼冷凝,周身气场骤变。
她冷眼望着我,字字如冰:
「林驸马,你莫要僭越。」
「从今往后,夜里你不必等我,也不必再为我备什么安神汤。」
而我的儿子世子,在看到他母亲的举动后,也暗中将安神汤倒掉。
被我撞见,他立在门口,语气淡漠地说:「父亲恕罪,母亲既不饮,儿子也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想来在他们母子眼中,这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我不该,也不能因此闹得天翻地覆。
我没有多言。
选择了结束我与长公主的这段姻缘。
长公主淡淡地说了许多有关家产的分割。
我心不在焉,对这些俗务并无兴趣。
回房间收拾整理我的行囊。
她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林墨兮,和离需要呈递上书房,你不必这般着急搬出府去,这座宅院也可留给你。」
我看了眼这个依旧沉稳冷漠的女子。
以她曾经的话语回敬:「事已至此,不如做个干脆。免得藕断丝连,徒增烦忧。」
长公主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我不曾料到,收拾行囊竟是如此令人无从下手之事。
府中处处皆是细碎物什,点点滴滴皆由我亲手布置堆积而成。
我环顾四周,最终决意从简,拖着包袱向门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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