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片刻，突然苦笑。

　　「可是好累。」

　　「喜欢你好累。」

　　「若有来世，我想，还是莫要喜欢你了吧。」

　　救援来得太迟。

　　最后，那群山贼引燃了周围的树林，掀起滔天火浪。

　　烈焰汹涌蔓延。

　　我闭上双眼，指尖轻触沈墨的脸颊。

　　低声呢喃。

　　「无妨。」

　　「若能重来，换我追随于你，可好？」

　　我未曾料到，我竟回到了少年时期——

　　而且恰巧是方才，我正将那一叠从沈墨剑谱中翻出的宣纸，掷于众人面前。

　　师母走来，拉住我的衣袖。

　　小心翼翼地劝慰我。

　　「唉，怎会如此？」

　　她虽一向性情温和，又心软。

　　但最是疼爱我。

　　此时看了眼沈墨，又看了眼沈墨的师母，叹息一声。

　　「既然嫣儿与沈墨二人实在不能和睦相处，那也无可奈何，我们只得另觅他法……」

　　沈墨立于角落。

　　光线昏暗。

　　似乎为他笼罩了一层寂寥的影子。

　　他很快走出来。

　　轻应一声。

　　声音清冷，毫无犹豫。

　　他道。

　　「对不起，是我的过错，让虞嫣师姐感到不快。」

　　「我这就收拾行囊，离开虞容宗。」

　　他果断转身，未曾看我一眼。

　　这一切与前世并无二致——

　　我突然想起他临终之际，紧紧攥住我的手。

　　声音极轻极轻。

　　「好累啊嫣儿。」

　　「好累。」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如此令人疲惫的事。」

　　……

　　我迅速将宣纸尽数拾起，随即冲上前去，紧握他的手腕。

　　「且慢。」

　　「沈墨，我并非有意……」

　　我急中生智，低声呢喃，「大比在即，还是专心习剑为好，待大比之后我们再议如何？」

　　后一句话，我刻意压低了声音。

　　唯有我二人可闻。

　　沈墨猛地回首。

　　紧紧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我。

　　神情疑惑又不信。

　　良久。

　　他扯了扯嘴角。

　　也用同样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

　　「虞嫣。」

　　「我亦是有心之人。」

　　「你凭何认为你已经践踏了我的真心一回，我还要再度捧出，重新让你羞辱？」

　　他咬了下唇，语气更加决绝。

　　「不论此时此刻还是将来，我已经……不想与你结为道侣了。」

　　此事最终还是由师尊做了决断。

　　他极为看重沈墨。

　　不仅因他天资聪颖，常年在剑试中名列前茅。

　　更因他虽年纪尚轻，却早早显露出了参悟剑道的天赋，有时在剑招的运用上，比一些年长的师兄师姐还要精妙。

　　这等好苗子，他很想留在身边，悉心栽培。

　　前世若非我闹腾不休，其实他是想对此事睁只眼闭只眼的。

　　此刻见我默默拾起宣纸，不再喧哗的模样。

　　于是轻咳两声。

　　拍板结束了这桩事。

　　「什么离去不离去的，不过是小事一桩。」

　　「小辈间的争执罢了。」

　　「荒唐！」

　　他走到沈墨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和蔼亲切了许多。

　　「嫣儿言语莽撞，你莫要与她计较。」

　　「她剑道天赋尚浅，你多加指点——」

　　「至于其他，你们自会有合适的处置之法，待日后再议，如何？」

　　沈墨似乎还欲言又止。

　　但师尊直接挥了挥手，结束了这场由我引发的小型门派纷争。

　　我知晓沈墨不会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