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霍言下一步要拿下的是海湾,说父亲的几千名手下也在向那里集结。
说现在道上的人都知道母亲委身霍言,父亲肯定不能忍。
待母亲落到父亲手里,怕是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们叹息:「哎哟,那时候她可要后悔莫及了。」
霍言的势力在城郊休整了九天,母亲便去了他房间五夜。
清晨母亲在薄雾中回来,然后睡去。
佣人们又聚在院子里碎嘴子:
「能不累吗,整宿地勾着帮主,热水我一夜都要送好几次。」
「不过她也的确生得好,皮肤白得像牛奶。」
「你们说她怎么就留不住她丈夫的心呢?他们可是青梅竹马的少年夫妻。」
她们说因为父亲发给霍言的那条短信,黑道都知道母亲不被父亲喜欢。
在乎一个人是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怎么可能拱手让给别人呢。
可父亲不但把母亲送了人,还是送给仇家。
他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最后她们得出结论:「大概有比她更美的吧,勾走了她丈夫的心。」
母亲这时候睁开了眼,身体微微颤抖,长长的睫毛如风中的蝶翅。
我打开门对着保镖们龇牙咧嘴,把她们都赶走。
母亲起身梳妆,她久久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抚摸着上一世曾经受伤的脸。
「妈妈,你是天下最最好看的。」我认真地告诉她。
在我心里,无论她美丑,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最最好看的母亲。
她回过神,对我温柔地笑。
有时候霍言会来看母亲,母亲睡着了不知道,我便站在床边盯着他。
他不喜欢我。
他说我长了一张和父亲一样让人讨厌的脸。
我觉得他眼神不好。
所有人都说我可爱,我和妈妈流落街头那会儿,可是有人要出一百万买我的。
一百万呢,能买栋不错的房子了。
霍言给了我一块巧克力,我咽了咽口水,接了过来。
正要吃的时候,母亲突然醒了,一把将巧克力夺过。
「怎么,怕我害她?」霍言冷笑着说。
母亲说不是,说是我的牙不好,脾胃也不好,不能吃太甜的东西。
「等你将来有了孩子就明白了,做父母总是为孩子操心。」
霍言说:「是吗?那怎不见陆霆操心这个孩子,他不是她爹吗?」
母亲低着头不说话,手里紧握着那块巧克力,最后还是放到了我手里:「阿芸,你去外面那棵樱花树下吃吧,只吃半块,剩下半块明天吃。」
我不想去,可母亲催促着。
我拿着巧克力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樱花树下,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一定让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吃。
待我吃了半块巧克力,我见樱花开得极好,便请人帮我折了一支最好看的往回走,我想妈妈一定会喜欢的。
还没推门进去呢,保镖就将我抱走。
经过窗边的时候,我看见妈妈床上的帏帐放下,她一只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在帐外紧紧地抓着垂下的流苏,但很快又被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捉进帐内。
傍晚我才被送了回来,我落在门口的樱花已经被妈妈拾了回去,插在水晶花瓶里。
「阿芸摘的樱花真好看,妈妈很喜欢。」她夸我。
然后叮嘱我不要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就算想吃也要先告诉她。
我用力点了点头。
最后她紧紧抱住我:“我的阿芸啊,一定要平平安安长大。”
霍言因经常和我母亲在一起,他的手下有些担心他太过沉溺儿女情长。
也有人觉得放纵一下无妨,太过克制是做不大事业的。
况且这是对我父亲的心理战术。
他们还说:“反正,这女人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最后都是要还给陆霆的,不必在意。”
母亲不言不语,只安静坐在落地窗边为我挑选新款童装。
“阿芸,过来试试。”她招呼我。
我穿上衣服在她面前转了个圈。
“我的阿芸真漂亮。”母亲笑着,满眼都是我。
可我总觉得她眼中带着悲伤。
我想她大概是想起了上一世我的死亡。
我是被叶蓉的孩子推进湖里呛水后染上的肺炎,家里的私人医生都去给叶蓉的孩子治病,母亲虽是父亲的妻子,却请不来任何人。
那时候所有人都认定她被霍言的人玷污,连我父亲都不愿碰她。
她整夜整夜地抱着我,一遍遍地求我父亲。
可我还是在一个朦胧的清晨在她怀里慢慢变冷。
意识的最后,我听到她轻声为我哼着歌:
“摸摸小肚子,宝宝不哭闹;捏捏小手小脚,宝宝睡好觉……”
好多次我想告诉她我还活着,可不知为何开口的时候却发不出声音。
我只能抱住她,撒娇地叫她妈妈。
六月时,霍言拿下了滨海,我父亲没能赶到,他和另一个黑帮的老大打了起来。
其实我不想他来,因为他真的很厉害,打架没输过,我怕霍言打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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