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我硬着头皮挤出一丝笑意:“其实也不是很熟,就是——”
苏词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果汁,推到我面前,语气平淡:“喝醉了又要头痛,喝这个吧。”
这一刻我怀疑苏词是不是还沉浸在梦中,不然她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自然地说出这种暧昧不清的话?该不会酒精上头了吧?
我一边承受着周围人的打量,一边乖乖接过那杯果汁:“哦。”
早知如此,我当初在梦里就不该故意装醉,往她身上靠啊!
周晓悄悄退回自己的座位,表情恢复如常,但之后再没和我搭话。
不用应付这些,我心里松了口气,可一想到这都是苏词惹的祸,我又气不打一处来。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正准备溜之大吉,却被人叫住。
“陆先生不和苏总一起走吗?”周晓笑着问道。
看着前方那道被众人簇拥的俏丽身影,我叹了口气。
“我和苏总不太顺路。”
周晓顿了顿:“那……我送你回去?”
我正要说我打算坐地铁,走在前面的副总朝我招手:
“小陆,你没喝酒,送苏总一程。”
我犹豫了一下:“……苏总的车我不熟悉,要不还是叫代驾吧?”
苏词回头瞥了我一眼:“今天开的不是那辆。”
这算什么解释?还不如不说!
苏词你是不是醉得太厉害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我只好认命。
直到坐上驾驶座,握住方向盘,我还是忍不住强调:
“苏总,您这车价值不菲,要是不小心刮蹭了,我可赔不起啊。”
苏词靠在座椅上,微闭双眼,衬衫领口微敞,隐约露出漂亮的锁骨,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人味。
“嗯。”
她低声应了一句,嗓音有些沙哑,随后降下车窗。
晚风吹拂,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赶紧移开视线,感到有些燥热。
明明我滴酒未沾,却莫名感到口干舌燥。
梦里苏词一直开这辆车,我还问过不少细节,所以……这车我还真会开。
深吸一口气,我设好导航,启动了车子。
8.
十五分钟后,苏词的呼吸渐趋平稳,似乎已经睡着。
夜色中,她的侧颜愈发柔美动人,如同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我悄悄瞥了她一眼,低声嘀咕,“……妖孽似的美人儿……”
苏词依然闭目养神,毫无醒来的迹象。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刺耳。
苏词似乎被惊醒,微微侧头,声音带着慵懒的沙哑:
“阿晨,你的电话。”
我确信苏词是真的醉了,竟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曾在梦中这样称呼我,那时我差点失态,险些做出不恰当的举动。
幸好——及时惊醒。
我专注驾驶,余光瞟见来电显示:“苏总,能麻烦您帮我接听吗?”
苏词稍显清醒,点开了免提。
“喂?请问是钱先生的家属吗?他因高血压发作,现已被送往医院——”
我心头一紧。
挂断电话后,苏词看向我:“先去医院吧。”
“多谢苏总。”
我心急如焚,猛踩油门,朝第三医院疾驰而去。
……
抵达医院时,钱叔已经清醒,被转入了病房。
“多亏路人及时相助,若再晚些送来,后果不堪设想。”
护士叹息着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得多多关心家里的老人啊。”
“您说得对,是我们疏忽了。”
我在病床边坐下,钱叔半靠在床头,脸色仍有些苍白:
“阿晨,我没什么大碍。这么晚了还让你跑一趟……”
“钱叔,您别这么说。”
我心中满是庆幸。
钱叔目光投向门外:“那是……你同事?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我回头看去,苏词脸上看不出一丝醉意,微笑着说:“叔叔别担心,我们已经下班了。”
钱叔这才放心:“阿晨,你这位同事看着有些面熟,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苏词才来没多久,钱叔怎么可能见过?
我正要解释,苏词笑着说:“可能是我长得比较大众化,所以叔叔觉得眼熟?”
我:“……”
开什么玩笑?就你那美到妖孽的容貌,也好意思说自己大众化?
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
9.
钱叔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安顿好他后,我去找了主治医生黄医生。
钱叔并非首次因病入院,年纪大了难免会这样。
黄医生与钱叔年龄相仿,态度和蔼。
他嘱咐了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叹了口气:
“多抽空陪陪他吧。”
我认真回应:“明白,谢谢黄医生。”
取药回来时,我看到走廊里黄医生正与苏词和一位护士交谈。
我心里一紧,难道钱叔又出什么状况了?我不在时他们才找上苏词?
想到这,我快步走了过去。
“黄医生,钱叔那边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
三人停下交谈,黄医生转身看我,虽戴着口罩,但能看出他在微笑:
“放心,他已经稳定下来了,不用太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
我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黄医生看我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是我表情不对劲吗?
还没等我多想,苏词说道:“钱叔睡着了,你要去看看吗?”
我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进了病房。
“他的紧急联系人是你?”
苏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黄医生和护士已经离开,我帮钱叔掖好被子,和苏词一起走出病房。
“嗯。”
走廊寂静无声,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苏词,不知为何,那些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话却脱口而出。
“他是我发小的父亲。”
我和林阳从小一起长大。
林阳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爸爸独自把他抚养成人。我父母工作繁忙,经常照顾不到我,所以我常跟着林阳回家。
下雨天借他的伞,去他家蹭饭。我们在他房间里打游戏聊天,直到钱叔催促我们去洗漱。
我比林阳大三个月,钱叔见人就说我是他的干儿子。
一年前林阳遭遇车祸意外身亡,之后钱叔一病不起,身体每况愈下。
我时常买些日用品送过去,有空就去陪他吃饭聊天。
可即便如此,还是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比如今天。
“反正林阳的爸爸就是我爸爸。”我无意识地蹭了蹭地面。
苏词沉默良久,终于开口:
“所以你才会直接去相亲,而且你的条件里首要一条就是’希望对方能包容’?”
10.
苏词的话直击我的内心。
我点头承认:“确实,能理解这种情况的女孩不多。坦白从宽,对双方都好。”
苏词优雅地落座于我身侧,目光柔和地注视着我。
“你怎么就断定没人愿意与你共度难关?真挚的感情本该互相扶持。”
我哑然失笑:“可是……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沉重的包袱……太不公平了。”
苏词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假如有人对你情根深种,非你不可呢?”
我无法揣测苏词这番话的真意,毕竟从某个角度看,她也算是我的潜在对象。
是单纯的安慰,还是别有用心?
我不敢深究。
三天后,钱叔出院。
苏词以感冒了要来医院为由,主动陪同我前往。
令我意外的是,钱叔的医疗费已被人悄然代付。
“又是那位神秘人?”
钱叔近一年频繁住院,每次都有人暗中支付费用。询问无果,我甚至无从致谢。
“搞定了?准备走吧。”
苏词手持两盒药品款款走来,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身影颇为熟悉,酷似黄医生。
我没多想,随口道:“苏总,您这趟油费都够治好几次感冒了。”
苏词眉梢轻挑,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怎么,就不能盼我点好?”
这女人,梦中也就罢了,现实中竟然也——
钱叔在旁露出会心的笑容,我连忙搀扶着他快步离开。
……
钱叔的住处虽小,却整洁有序,唯一的遗憾是略显冷清。
茶几上的花瓶里,一簇盛放的桔梗格外醒目。我注意到抽屉微敞,轻轻拉开,发现了一本相册。
那是林阳的成长记录,从呱呱坠地到意气风发的二十三载人生。
末页是去年我俩在灵山寺脚下,捧着热腾腾烤红薯的合影。
照片中的小子被寒风吹得双颊通红,眉眼间洋溢着青春的朝气。
那是他生命永恒定格的二十三岁。
“这就是钱叔的儿子吧?”苏词不知何时站在身旁,轻声询问。
我低声应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合上相册,将抽屉恢复原状。
抬头时,却发现苏词神色莫测。
我下意识地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怎么了?”
苏词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没什么,只是忽然回想起一些往事。”
赵姐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宁静,我不慎开启了免提。
“小陆啊!”赵姐中气十足,“刚才银星的周晓发信息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领带。你没告诉他你已经有主了吗?”
???
11.
我什么时候有主了?
“赵姐您别瞎说啊,我还是孤身一人呢!”
赵姐压低声音,笑得意味深长:“懂了懂了,苏总新来不久,你们想低调,我明白。”
“……”
我飞速挂断电话,不敢与苏词对视。
这些莫名其妙的谣言是怎么传开的?
正当此时,钱叔被动静吸引过来,目光在我和苏词之间来回逡巡,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
“我就知道……阿晨,你父母知道这事儿了吗?”
我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他们还不清楚……不,不是,我和苏总没有在交往,这是误会。”
钱叔转向苏词,脸上写满了自豪:“小苏啊,你觉得我们家阿晨怎么样?”
苏词微微一顿:“嗯,很不错。”
她的嗓音仿佛带着魔力,让我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我急于转移话题,连忙说道:
“那个,苏总,您感冒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您下楼。”
苏词挑眉示意,默契地随我一同下楼。
电梯内,我硬着头皮解释:“老人家总爱操心这些,苏总别介意。”
苏词似乎陷入沉思,目光有些飘忽。
叮。
电梯门开启,她走出几步,又回头看我一眼。
我不禁疑惑:“怎么了?”
苏词摇头浅笑:“没什么,等我确认后再告诉你吧。”
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神秘?
重返楼上后,我谨慎地向钱叔复述了几件事,自然略去了梦境相关的内容。
“……总的来说,她是个出色的老板,但性格有点高冷,不太适合谈恋爱……”
钱叔若有所思地注视着我,让我莫名感到一丝不安。
“钱叔,您怎么了?”
钱叔忽然露出了然的微笑:“阿晨,你喜欢上她了,对吧?”
我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下意识地反驳:“怎么可能!我没有!”
钱叔半信半疑:“真的?”
我差点就要举手发誓了:“千真万确!绝对不喜欢!”
“好吧,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不过小苏那孩子确实不错。如果真有感觉,可别错过机会啊。”
钱叔说着,指了指茶几上的药盒,
“那孩子不是感冒了吗?药好像落下了。”
我恍然大悟:“我去给她送过去。”
钱叔的话让我内心有些动摇。
虽然我没多想,但还是担心她病情加重,而且……确实有点想再见到她。
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12.
我给苏词发了消息,她说正在回来的路上,很快就到。
半小时后,她的车停在了楼下。我拿着药下去,却看到副驾驶上坐着黄医生。
“苏总,您的药——黄医生?”我一脸困惑。
黄医生笑眯眯地看着我,又转头对苏词说:“这么粗心,怎么当人女朋友的。”
……???
回到楼上,我还在回味刚才的情景。钱叔若有所思:“所以,黄医生是小苏的父亲?难怪我觉得那孩子眼熟,她的眉眼和黄医生真像。”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满脑子问题想问苏词。但打了几次字又删掉,最后她倒是先发来一条消息。
“下楼,我有话和你说。”
……
夜色中,苏词静静站立。我走近时,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你、你不是感冒了吗?这样来回跑不太好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确实很重要。”苏词轻笑一声,“陆晨,我没有感冒。”
我愣住了:“那你为什么——”
“不这样说,怎么陪你一起?”
她的话让我心跳更快,几乎要喘不过气。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词走到我面前。路灯将她的身影拉长,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
“陆晨。”她轻声唤我的名字,“相亲这么久了,我想要个明确答复,不过分吧?”
我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个……如果不喜欢不合适,那、那就……相亲不都是这样吗?”
“抱歉,我不太懂。”苏词说,“除了你,我没和别人相过亲。”
啊?
我震惊地抬头看她。
苏词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我的心思:“所以,请你解释一下,什么叫不喜欢,不合适?”
我:“……”
脑子一片空白,所有准备好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我竟然无法对她撒谎。
怎么可能不喜欢她呢?
可是……
“苏总,我们差距太大了。”我咬牙说出实情,“所以不合适。”
苏词微微挑眉。
“陆晨,你在梦里可从没这么说过。”
我脸一热。
这女人怎么回事!
13.
“你也说了,那是梦里。”我扭过头,强作镇定,“现实和梦境,本来就不一样。”
“如果真不合适,梦里第一次见面后,就不会有后续了。”
苏词向前一步,她身上淡雅的香水味和梦中如出一辙。
“陆晨。”
“告诉我,还有什么比'缘分'两个字,更合适的?”
“如果连续一个月梦到一个人。”
“如果几次三番与他相遇。”
“如果他看过来的每一眼,都能轻易撩拨你的心弦。”
“这样,算不算缘分?”
我结结巴巴开口:“苏、苏总,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她轻叹一声:“怎么这么笨?难道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我梦见一个男孩。因为他,我熟悉了A城所有适合情侣约会的地方。因为他,我知道了原来有人故意装醉耍酒疯也很可爱。因为他,我发现忙或不忙时,有人在身边絮絮叨叨都很美好。”
“不知从哪天起,我习惯了他的存在,也许从第一眼,我就想留在他身边。所以没有梦见他的那天,我疯狂想要见到他。”
她握住我的手,直视我的眼睛。“我喜欢他,难道他还不明白吗。”
仿佛有什么在脑海中炸开,让我整个人晕乎乎的,手指发麻。
“所以……你在梦里就已经……”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调来A城?不只是为了那场梦,更是为了那个人。”
苏词笑了一声。
“所以现在,陆晨,你的答复呢?”
……
原来美梦真的会成真,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恰好也喜欢我。
看着眼前这张美丽的脸庞,我仍觉得像在梦中,充满了不真实感。
“苏词,现在这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啊?”
苏词定定看了我几秒,忽然问道:“要不要自己确认一下?”
我有点懵:“怎么、怎么确认啊?”
她捧住我的脸,拇指轻轻摩挲我的唇,眼神变得深邃。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我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脸一下子烧起来。
——我们梦境的结束,就在最后一天那个未曾实现的吻上。
她声音微哑,带着蛊惑般的魔力:
“阿晨,要不要?”
14.
这一刻我心神激荡,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不管是梦是醒,这个小妖精我势在必得!
我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肢,低头吻了上去。
她比梦中更加诱人。
躺在床上,我却毫无睡意。想到以后不用做梦也能见到她,还能亲吻她,若是再进一步,或许还能有更亲密的接触,我更加难以入眠了。
回想那场梦,又想到钱叔和黄医生,我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犹豫再三,我拿出手机给苏词发消息:“明天我们再去趟灵隆寺如何?”
苏词那边许久没回复,直到我手握手机昏昏欲睡,她才打来电话:“怎么又想去了?”
我半开玩笑地说:“苏总,你这觉悟不行啊。才确定关系第一天,就不秒回男朋友消息了?”
苏词轻声道:“刚刚在浴室。”
哦。
哦?
我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某些画面,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行吧。”
回到正题。
“其实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非比寻常。上次那位大师不在,明天不如去请他帮我们推演一下姻缘?”
苏词调侃道:“哦,想去佛祖面前秀恩爱?”
“那叫还愿!还愿!”
“嗯,你果然早就对我有想法了。”
“...你不也一样!不然干嘛特意跑那么远去灵隆寺?”
苏词从容应对,低声道:“我承认,我对陆施主早有企图。”
“...”拿这女人没办法。
我揪着被角,轻声道:“除了解梦,我还想去帮钱叔求个平安符。”
苏词沉默片刻,柔声应道:“好。”
夜色中,隔着电话,她的声线低沉动人。
...
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朦胧中,似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啧,陆晨同学,瞧你那点出息。”
我心头一颤,这声音听着像是...
“林阳?”
四周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声音若即若离。
我跑了许久,累得气喘吁吁,才终于看到前方一棵参天的银杏树。
林阳坐在树枝上,冲我露出调侃的笑容:“怎么样,我给你找的女朋友还不错吧?”
15.
我抬头注视着他,生怕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林阳,你怎么躲在这儿?”
林阳悠闲地晃着腿,手里把玩着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你啊,二十四年连朵桃花都没开过,还得我来帮你找。我眼光不错吧?之前他帮我爸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女人很适合你!”
我恍然大悟:“所以这一个月的梦,是你——”
林阳得意地点头,笑容灿烂如阳:“没错!”
我向前一步:“那林阳,你跟我回去吧,你得给我把把关才行!”
林阳笑着摇头。
我急切地说:“林阳,钱叔和我都很挂念你,你——”
他轻轻摇晃手中的银杏叶,温柔道:
“阿晨,谢谢你照顾我爸,真的,谢谢你。”
眼前突然光芒大作,我猛地惊醒坐起,额头布满汗珠,房间里一片寂静。
窗外阳光明媚。
苏词察觉到我的异样。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望着眼前庄严肃穆的寺院,与她十指相扣,缓步走进。
慧明大师今天终于在寺里。
我恭敬地在蒲团上跪坐。
“大师,我想请您解个梦。”
慧明大师拈着签,沉吟许久,才温声开口:“故人已去,心愿皆了。施主尽可放心,往前看吧。”
我沉默良久,诚挚道谢:“多谢大师。”
今日灵隆寺香火鼎盛,游人如织。
苏词忽然开口:“其实我昨晚也做了个梦。”
我扭头看她。
她浅笑道:“有人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还说如果我辜负了你,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愣了片刻,不禁莞尔。
“是啊,我可是有人罩着的。你得对我特别好才行。”
微风拂过。
我握住苏词的手:“苏词,钱叔的医药费,是你付的?”
苏词轻声应道:“嗯。”
“我父亲提过一次,说有个病人失去了独子,受了很大打击,差点抢救不过来。后来我去医院,刚好看到钱叔一个人在病房。”
她顿了顿。
“其他病人都有家属陪伴,只有他形单影只,连杯水都没人递。”
或许是一时恻隐,或许一切早已注定。
苏词温柔地抚摸我的脸颊:
“虽然当时我并不求回报,但如果这一切最终让我遇见了你,我很庆幸当初做了那些事。”
阳光灿烂,我微眯双眼,忽见庭院中一棵银杏树格外显眼。
我不禁喃喃自语:“这株银杏树怎么这么眼熟?”
16.
苏词道:“一直都在这里,你上次来时没注意到吗?”
我走近那棵银杏树,仰头凝视。
树冠婆娑,枝叶繁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凝视许久,直到眼眶微酸,终于有什么飘落。
我下意识伸手接住,掌心里是一片金黄的银杏叶。
初秋的金色银杏叶。
我小心翼翼地将银杏叶收进口袋,和刚刚为钱叔求来的平安符放在一起,转身对苏词笑道:
“苏词,来合个影吧。”
……
钱叔得知我和苏词在一起,欣喜若狂。
我递给他平安符时,钱叔笑着瞥了我一眼:“我就说你喜欢她吧。”
咳。
“回头您可别在我爸妈面前透露,其实是我主动追的她。”
说着,我拿出手机给钱叔看我们的合照。
“您看,我们多般配。”
钱叔看着照片,眼中泛起泪光,笑着点头。
“是啊。我们家阿晨,不是最让人心动的小伙子吗。”
最后,他将那张照片和金色银杏叶小心地夹进相册最后一页。
是谁的笑靥如花,此生难忘,刻骨铭心。
(全文完)
- Aa Aa Aa
- A A A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