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谨防祸患，我可以教她们善意待人，却也需提醒她们，世间并非处处善意，务必保持警惕，学会自保。

　　我任命苏月凝为希望班的班长，这个小小女孩由此觉醒了责任感，日日为班级和谐而奋斗。

　　小班长时常斗志昂扬，但偶尔，也会遭遇挫折。

　　就如今日。

　　“院长，林瑾又哭了，”她神色低落地站在我身旁，“我听到她在想，为何父母抛弃她。”

　　林瑾自入孤儿院后，性情开朗了许多，但有时在晚上仍会暗自落泪。

　　苏月凝虽已尽力安慰，但见效甚微，只得来寻我的帮助。

　　在我的描述中，林瑾的母亲曾深爱着她，故而苏月凝难以理解，为何林瑾的父母会弃她而去。

　　我轻拍苏月凝的肩膀：“月凝，人心各异，有些父母，并不懂得珍惜骨肉。”

　　苏月凝咬唇：“那为何，要将她带到世上？”

　　“原因可能有千千万，我们很难知晓真正的原因，但我要告诉你，林瑾父母的行径，实属违法。”我说道，“这世上还有许多遭遇相似的孩子，林瑾尚有你这般关心她的伙伴，而更多孩子，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苏月凝眼中闪过惊讶：“真的是这样吗？”

　　“确实如此，”我为苏月凝指点，“等你们长大些，或许可与林瑾携手，去保护护那些与她境遇相仿的孩子。”

　　苏月凝郑重点头，起身快步离去：“我这就去开导林瑾！院长再见！”

　　我神色和蔼地说：“去吧，月凝。”

　　事实上，在原著中，林瑾是个极具保护欲的人物，她麾下多为流浪儿混混——这些人大多无亲无故。

　　这绝非偶然。

　　尽管剧情描绘的那位面带胎记的女子神情冷酷，目光如冰，仿佛丧失人性，然而或许在她幼时，也曾渴求这般呵护。

　　世人常言，成年后的某些行为，源于弥补童年的缺失。

　　我陷入沉思：此番，定不能让林瑾沦为黑帮头目。

　　开课后的第一个秋季，我宣告了一项决定。

　　明天全院停课一天，大家一起出去秋游。

　　以前，为便于管理，又虑及安全，这群孩子鲜极少出门——集体外出更是没有。

　　9.

　　秋游的目的地还是民主表决，最终选定了动物园。

　　我也曾接洽过科技馆、博物馆、植物园等场所，终究发现唯有邻市的南城动物园最为合适。

　　得知是孤儿院孩童来访，动物园园长直接慷慨免门票，甚至承诺提供园内餐食，只需我方自付往返车资。

　　我查询后发现，南城动物园声名显赫，原因是园区环境优越，园中动物也颇具灵性，曾与娱乐圈某知名公司合拍综艺，至今热度不减。

　　南城动物园的园长也是名人，一是因为容貌绝美，二是因为长期投身生态与动物保护的公益事业。

　　出于好奇，我与小爱一同浏览了园长的影像。

　　那张脸庞，青春得过分，美丽得惊人。

　　小爱突然发出一声惊呼：“我想起来了！”

　　我问：“想起何事？”

　　小爱：“以前曾听同事谈起，最开始自主命名的伙伴，并非都是系统，也没有我们智能。曾经有一个名叫小慧的存在……它可以说是一种意识，能与万物沟通……它选中了姓梁的宿主，梁氏因此获得了与动物交流的能力，并许诺永世守护山林与生灵，这是他们的约定。”

　　我注意到园长的名字：“莫非她是梁氏后人？”

　　小爱语气欢快：“竟遇故人矣。”

　　我微笑着说道：“日后你应该会遇到更多老朋友。”

　　南城动物园与我联系的是位年轻男子，网名小柳，人如其名，嗓音温和，态度亲切：“苏院长无需担心，你们来时，我园将控制客流，并派专人随行解说。”

　　小爱：“这个人身上也有小慧的气息……咦？为什么还有小恩的数据痕迹？”

　　小恩又是何方神圣？

　　我还没来得及发问，小爱已自语着隐去，我估摸它去找老朋友叙旧了——不过，既与这群可爱的系统有所牵连，足以看出南城动物园确实是上上选。

　　我回复小柳：“那就有劳你们了。”

　　小柳发来一个笑脸：“应该的，不必客气。”

　　秋游计划令孤儿院的孩子们兴奋不已，整日热烈讨论着想一睹真容的动物。

　　10.

　　宋雨秋不放心，反复叮嘱大家注意安全，还细心地为每个孩子准备了绿色手帕和秋游小旗。旗帜插在背包上，手帕则系成蝴蝶结戴在手腕上，上面印着我们几位老师的联系方式，以防走散。

　　我将孩子们分成四组，各自选出组长，负责照看同伴。第一次外出，小组长们绷着脸庞，又紧张又兴奋地向我保证一定会看好大家。

　　我租了一辆大巴，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在欢声笑语中出发了。

　　南城动物园果然名不虚传，满目葱郁，生机盎然。

　　小柳是个英俊的年轻男子，五官清秀，眼神温和，看上去年纪很小。

　　“苏院长你们好，”他穿着工作服向我们打招呼，“我是你们今天的指引员柳未央。”

　　“啊，”陈岚像是想起什么，悄悄在我耳边说，“院长，我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他，当时参加那个综艺节目，可火了。”

　　我好奇地搜索了一下柳未央的视频。第一条标题就格外吸引眼球：“且看猛男徒手驯猛虎。”

　　谁？小柳？我表情一滞。

　　外表温和如邻家大哥的柳未央带我们进了园区，然后若无其事地和一旁的老虎打招呼。

　　“虎虎，”他对那只龇牙咧嘴的大老虎说，“退后点，别吓到孩子们。”

　　那只老虎居然听懂了似的，乖乖后退几步，坐了下来。

　　“哇！！！”

　　短暂的寂静后，孩子们爆发出欢呼和尖叫。

　　“小柳哥哥好厉害！”

　　苏月凝往后退了一步，抬起闪亮的眼睛，拽住我的衣角说：“院长，大老虎刚才叫了两声，是不是很想出来和我们玩？”

　　林瑾则直接问柳未央：“小柳哥哥，虎虎在说什么呀？”

　　“呃……”柳未央的表情有些尴尬，但还是保持着微笑，“它饿了。”

　　“哎，它没吃早饭吗？”

　　“吃了，”柳未央扶了扶额头，“但是又饿了。”

　　林瑾困惑道：“怎么会又饿了呢？”

　　陈岚评论道：“它真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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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午餐是动物园准备的，他们在水族馆旁的草坪上布置了野餐布和小点心。一旁就是天鹅湖，孩子们一边看天鹅一边野餐，个个玩得不亦乐乎。

　　饭后收拾好垃圾，意犹未尽的孩子们进入了水族馆。园长特许我们与海豹亲密接触。

　　林瑾兴奋地说：“园长，海豹好可爱！”

　　苏月凝也激动不已：“它顶我的手呢！”

　　陈岚默默站在一旁，注视着水中的海豹。

　　名叫小灰的海豹乖巧地游了过来，天生上扬的嘴角让它看起来像是在微笑。

　　陈岚犹豫片刻后伸出手，小灰用鼻子隔着玻璃蹭了蹭他的手。

　　一向沉默的男孩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嘴微微张开，抿唇半天，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小灰绕着这块玻璃转了好几圈，歪着头。陈岚也跟着它歪了歪头。

　　我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一人一鲸，不禁莞尔。

　　“院长，真好。”宋雨秋站在我身旁，轻声说，“从没见过他们这么开心。”

　　“一直待在孤儿院对他们来说并非最佳选择，”我说，“等他们再大些，就该送他们出去上学了。”

　　“可是……”陈若阳显然有点顾虑。

　　“不必担心，”我神色如常，“伤害他们的恶意，我们无法永远隔绝，但总有其他办法。”

　　“伤疤只有在在意时才会疼痛。若不在意，我们将坚不可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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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物园之行大获成功。回到孤儿院的孩子们自发写了日记交上来，连上美术课时都不约而同地画着动物园里的小动物。

　　见他们对动物园念念不忘，我索性下载了南城动物园的那档综艺，每周末播放一期。

　　这无疑成了最受欢迎的活动，有时他们连点心都不吃了，就排排坐在活动室里观看。

　　入冬后，我和宋雨秋为孩子们采购了新的冬衣。

　　宋雨秋说：“院长，今年年审通过了，明年就要接收新的孩子了吧？”

　　“不仅如此，明年我们孤儿院就正式开放领养资格了。”

　　我舒了口气：“这个不急，领养家庭要好好甄选。”

　　12.

　　宋雨秋赞同地点头。

　　博爱孤儿院规模不大，就算再进小孩，估计也最多来十几个。

　　不过没关系，再过几年，等我申请到更多资金，就能扩建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想吃烤肉吗？”路过一家香气四溢的烤肉店，我问道。

　　宋雨秋一愣：“但是我们该回去了。”

　　“明天改善一下伙食吧，弄个自助烤肉。”我对他眨眨眼，“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宋雨秋看着我，神色忽然变得很温柔，他弯眼笑了：“院长，我有时候觉得，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哦？”

　　“有些方面像，有些方面又不像……”他双手插兜，轻呵了口热气，“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都恍了下神。”

　　“你是不是想他了，”我说道，“过年的时候，你可以去看看他。”

　　“我是有点想他了，”陈安春抿了抿唇，“不过，这种话我也不好意思对他说。”

　　我听出端倪：“是你的亲人吗？”

　　“他是我的哥哥，”他说，“和你一样，他也是一名老师。”

　　我有些意外，但好像又不太意外。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两件改变自己的事，抑或是人。

　　新的一年要到了。

　　跨年前夜，北城下了一场小雪。

　　我组织孩子们一起堆雪人，打雪仗，大家玩得不亦乐乎，只有苏月凝，一声不吭地坐在台阶边，托着下巴看天空。

　　我给他们买了冬季三件套，他摘了一只毛茸茸的手套，接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我大概明白他在想什么。

　　我告诉他，他出生的时候是一个下雪天，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爸爸。

　　他大概就觉得，每一次下雪，都是爸爸回来见他了。

　　可他没坐多久，就被林瑾和陈岚一人一只手牵走了。

　　“小月快来在雪地里画画！我和林瑾都画完了，就差你了！”陈岚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表情却很兴奋，“我画的是小兔子，林瑾画的是小海豚，你要画什么？”

　　苏月凝蹲下身开始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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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

　　陈岚满脸疑惑：“你这画的是什么呀，蚂蚁吗？”

　　“……像乌龟。”林瑾看了半天，下结论。

　　刚刚还绷着脸装酷的苏月凝顿时瞪圆了眼睛：“才不是！这是丹顶鹤！是鹤啊！”

　　我被小朋友拉来评价，憋着笑说：“的确是鹤。”

　　13.

　　苏月凝：“……院长你心里明明觉得我画得像毛线团插了两根筷子。”

　　我：“哎呀。”

　　被发现了。

　　“好了好了，”我摸了摸苏月凝的头，“院长帮你画一只鹤，怎么样？”

　　本来还气鼓鼓的小女孩顿时心花怒放。

　　雪地活动结束，我催着他们进屋用热水洗手洗脸，以免感冒。

　　孤儿院的新年并不孤单，有不少人来探望我们，宋雨秋也没走，我问他为何不回家过年，他只说这是和博爱孤儿院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他希望陪着孩子们。

　　我们贴好对联，一起看春晚，一起做游戏，然后一起许愿。

　　我给每个小孩都准备了一份红包——那里面是送给他们的礼物和寄语。

　　与此同时，我也收到了二十七张写着自己愿望的纸条。

　　他们年纪太小，到九点，我就催着他们上床睡觉，然后回到办公室处理事务。

　　临近零点，我的肩颈有些酸疼，刚想自己揉揉，一股温暖的力量却熨帖了筋骨，驱散了我的疲惫。

　　我一顿：“小爱？”

　　“宿主。”它说，“还有五分钟就过年了。”

　　“是啊，”我说，“时间过得真快。”

　　我放下笔，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雪。

　　然后站起身，来到孩子们的宿舍，为他们一个一个盖好被子。

　　“新年快乐，雪鸿。”

　　“新年快乐，小爱。”

　　苏月凝、陈岚和林瑾七岁的时候，我把他们送进了隔壁的小学。

　　这两年，院里扩建了一次，进了新的孩子，也有孩子被领走了，年纪最大的，还是他们三个。

　　苏月凝和陈岚很受欢迎，不少夫妇提出领养他们，其中不乏条件极好的那种，但他们俩都不愿意离开。

　　苏月凝说：“我还是希望班班长呢，不能走。”

　　陈岚也说：“我走了，林瑾和小月怎么办啊？”

　　开学第一天，他们三个人从学校出来时，我敏锐地注意到，陈岚和苏月凝神色不对。

　　反而是林瑾，很淡定乖巧的样子，和我打招呼：“院长。”

　　看见了等在校门边的我，苏月凝和陈岚一愣，随后噔噔噔跑了过来：“院长，你怎么来啦？”

　　我看出他们极力掩饰了自己的心情，于是也不多问：“你们还小，我有空的话，肯定要接送的。”

　　“院长最好啦，”岚瑶抱住我的手臂，“今天是不是有糖醋排骨啊？”

　　14.

　　我牵起他的小手：“每次开学第一天都有的菜，今天怎么会没有呢。”

　　陈岚欢呼一声，双臂一展，直接抱住了我。

　　苏月凝和林瑾跟在他身后，眼巴巴地看着我。

　　“有糖醋排骨和红烧鲤鱼，”我空出一只手轻抚两个小女孩的头发，“怎么少得了你们爱吃的菜。”

　　林瑾内敛地抿唇一笑，苏月凝却抬起眼，对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明媚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张照片判若两人，我动作一顿，片刻后，欣慰地弯起了唇角。

　　无论如何，她在向好的方向改变。

　　这正是我的初衷。

　　傍晚处理完公务，我正思索要不要找林瑾谈谈今天发生的事，走出办公室就听见后花园传来声音。

　　“...没关系...”

　　我循声而去，只见三个小朋友排排坐在秋千旁，陈岚和苏月凝耷拉着脑袋，只有林瑾在安慰他们。

　　“真的没关系的。”

　　“可是他们都说你，”陈岚愤愤不平道，“我都听见了！”

　　“我们院里都没人说你，”苏月凝说，“大家都觉得你脸上的印记很特别。”

　　“那是因为...”林瑾似乎也急了，“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呀？”陈岚问。

　　苏月凝抬起头：“你别着急，慢慢说。”

　　“嗯...小月，是你跟我说的，院长告诉你，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林瑾沉默片刻，托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有的爸爸不疼自己的孩子，有的爸爸疼自己的孩子。所以，有的小朋友觉得我脸上的痕迹很特别，有的觉得很奇怪，很吓人，都是一样的。”

　　陈岚：“我是怕你难过，怕你偷偷哭。”

　　“我不会了，”林瑾摇头，“我...你们还记得吗，上次冬天，院长带我们一起画画。”

　　“嗯？”苏月凝问，“是一起在脸上涂颜料那次吗？”

　　“院长说，可以画公主、王子、骑士、小恶魔、英雄...然后她给我画了一个面具，说我现在是女侠了。”

　　15.

　　“对，你那天可受欢迎了，大家都只想和你玩。”陈岚说道，“林瑾，你那天真是太酷了！”

　　“但我明白...院长是想告诉我，没有关系，”林瑾说，“我本来觉得自己很丑，但院长告诉我，我是最特别的小朋友，我后来，就再也不觉得自己长得丑了。”

　　林瑾年纪最大，这番话让陈岚和苏月凝听起来都有些似懂非懂。

　　“所以，没有关系，别的小朋友说我都没有关系，”林瑾左看看右看看，“而且，我还有你们呀，你们会帮我说话。”

　　“...院长是我最喜欢的人，你们一起排第二。”

　　“我也是！”

　　“哎，我也一样，最喜欢院长，然后就是你们啦。”

　　我站在墙后，听着纯真稚语，不由得失神，随后莞尔一笑。

　　等三个小朋友拉钩约定要永远做好朋友后，我才轻咳两声，步入花园。

　　“院长？”

　　被我抓到偷溜出来的小朋友们惊慌失措地站好，乖乖低头。

　　我却没责怪他们，只是带他们回了宿舍。

　　送他们进门之前，我蹲下身，耐心地说道：“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你们可以自己解决，但解决不了的，院长一定会帮你们。”

　　见我没有指责他们不睡觉，偷溜去花园玩的事情，苏月凝绷着的小脸放松了下来，率先苏道：“好。”

　　“雪鸿！女主好感度满了！”小爱陡然激动起来，“任务完成了！”

　　也就在这时，苏月凝小声问：“院长，攻略是什么意思呀？”

　　我一愣神。

　　差点忘了，小雪还会读心术。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来到她的身边，也总有一天会知道，我从一开始，就接到了名为攻略的任务。

　　但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我的眉眼温和下来：“意思是，我要让你感受到，这个世界的关怀与爱。”

　　我想教会你的东西，是世间千百种的爱，是如你一样，无数个孤儿院的孩子缺失的东西。我想告诉你，春天终将到来，被遗弃在世界一角的你们，也拥有享受阳光、雨露与微风的权利，会有小鸟停憩在你的窗边为你唱歌，你会遇到自己的幸福，同时，也会拥有光明灿烂的未来。

　　小月，我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地长大，这与我的攻略任务无关，仅仅是因为，你与我曾经照顾的无数个孩子一样，我从你们的眼里，看到了星星的痕迹。

　　这一次，我不再只拥有一颗糖，我想成为那个制造糖果的人。

　　终有一日，能让你们这些孩子，都知道星星的味道。

　　苏月凝似懂非懂，却还是伸手抱住了我：“我也爱院长。”

　　16.

　　我轻拍着小女孩的肩膀。

　　“没关系，因为你已经明白了爱的真谛。”

　　“当你懂得世间爱有千万种，就不会轻易辜负任何一份真心。”

　　陈岚和林瑾站在我身旁，眼中闪烁着敬意：“院长，我们也爱您。”

　　我们的谈话声传进了宿舍，黑暗中，孩子们悄悄醒来，正要离开的宋雨秋被一个小手拉住衣角。

　　“我尊重院长，”那个小男孩轻声说，“但我，我也佩服宋老师。”

　　“我也敬仰院长和宋老师！”

　　“我崇拜的人可多啦，还有做饭的张叔叔和门口的王爷爷！”

　　“我还钦佩每月来看我们的小李哥哥！”

　　“还有上次给我们送衣服的小波哥哥。”

　　刚哄睡小孩的宋雨秋被孩子们围住，无奈中带着欣慰地笑了。

　　好不容易再次安抚一群激动表达的小朋友入睡，我和宋雨秋轻轻带上了宿舍的门。

　　屋外月色正好。

　　皎洁明亮，流淌在地，如同散落的银箔。

　　又是新的一年。

　　北城的每个冬天，似乎都会飘雪。

　　我倚在窗边，想着雪地里嬉戏的孩子们。

　　今年他们有了新的兴致，要跟着科学课老师去研究雪花的结构。

　　宋雨秋沉稳地走到我身旁。

　　“假期批了，回去吧，”我尚未抬眼，已经说道，“雨秋，你很久没有回家了。”

　　“不必了，”宋雨秋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喜悦，“院长，今年初二，哥哥就带着他的学生来看我们，说要来院里当义工。”

　　“学生……”我略感诧异，“年纪如何？”

　　“是我哥哥带的第一届学生，如今都毕业了。”宋雨秋眉眼弯弯，“院长放心，程序都走过了，而且我哥哥为人正直，他……”

　　崇拜哥哥的宋雨秋滔滔不绝，我笑而不语，只是颔首：“看来今年院里，又将热闹非凡。”

　　除夕之夜，我如常安顿一群小孩就寝，随后独自坐在了办公室里。

　　小爱默默为我舒缓疲劳，我也像与故友闲谈般，随意问道：“小爱，你什么时候离开？”

　　自与它绑定起，它就告诉我，若我完成了指引任务，它就该寻找下一个宿主了。

　　它们系统也有业绩指标，小爱曾立志当个佼佼者，见我进展神速时，也曾兴奋不已。

　　17.

　　但不知何故，当小月对我的好感度达到顶峰后，小爱只是瞬间欣喜，随后就对离别之事只字不提，一直陪伴至今。

　　但这一次，小爱没有像往常那样保持沉默，或是说“再等等”，而是轻盈地落在我的掌心。

　　它罕见地以这种形态出现——一团柔和的光球，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雪鸿，我……”向来寡言的小爱吞吞吐吐许久，终于说出完整的话，“我想留下。”

　　我有些讶异，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为何？”

　　“因为我找到了归属，”它说，“我叫小爱，我想和你一同，将博爱孤儿院建设得更加完善。”

　　我沉默良久。

　　它似乎变得不安。

　　“你……不愿意吗？你不希望我陪伴你吗？”

　　“当然不是，”这次，我迅速回答，“只是，此刻的心情难以言表。”

　　“我也难以描述，”它听起来欣喜若狂，“我仿佛和我的同伴一样，都有了奋斗的目标，我有了独特的身份和最理想的搭档，它们都为我感到欣慰。”

　　“我也为你感到欣慰，”我轻抚掌中的光团，“若这是你的心愿，那么，新的一年，让我们携手共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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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飞雪纷扬，室内却暖意融融。

　　我按惯例，走出办公室，去为宿舍的孩子们掖好被角。

　　但我刚推开门，就怔住了。

　　只见办公室门前，悬挂着一个贴满星星的玻璃罐，罐中装满了一张张卡片。

　　我伸手取下了罐子。

　　最大的那张卡片上，是我熟悉的稚嫩字迹，有些字还用拼音标注，但每一笔一画，都满含认真。

　　“院长：”

　　“这个创意是希望班全体小朋友共同构思的（千真万确！）可惜你的门太高，只好请宋老师帮忙挂上。”

　　“根据我们的观察，院长钟爱星辰（林瑾说院长常仰望天空，陈岚说你在赏月，但我认为就是在看星星），虽然没有月亮明，只有星星之光，但陈岚说给你画了月亮。”

　　“院长年年为我们庆生，可我们却不知院长的生日是什么时间，询问了宋老师才得知，院长的生日就在新年到来之时！”

　　18.

　　“可我们要睡觉，不能在晚上祝院长生日快乐，我们都是听话的好孩子。”

　　“院长，新年快乐，生日快乐！”

　　“我们在卡片里写了心里话，希望您能独自品味。”

　　“希望班全体小朋友：苏月凝、陈岚、林瑾、夏遥……

　　每个孩子的名字都整整齐齐地写在卡片上，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院长：“

　　“院长说，她遇见我的那天，下了雪，是冬天。”

　　“我不知道我遇到院长是哪一天，但我觉得，是春天。”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是童话里最美好的季节，也是我遇见院长的季节。”

　　“我以这张卡片作为春天的使者，向您传递我的敬意。”

　　“苏月凝。”

　　远处突然绽放了一朵烟花，照亮了夜空。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雪鸿。”

　　“……新年快乐。”

　　我抱着星星罐，读着这封春日来信，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曾经小爱问我，如果有一天苏月凝知道了我是来引导她的，会怎么样。

　　我沉思片刻，对它说，无妨。

　　就像我对苏月凝说的那样，无妨。

　　爱无高下之分，只有真伪之别。

　　这世上的爱有许多种，有条件的、无条件的，虚假的、真挚的，伪装的、坦诚的，不被认可的，又或者是——

　　明知起初并非真心，最终却倾注全部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