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当我游走在汪家父子之间,被罪恶,羞耻和隐秘的快乐所折磨时,我总会想起十年前,我第一次走进汪家大门的情景。
那天的雨下得极大,轰隆隆的雷声似乎要撕裂天地。
“妈妈,我们为什么来这里?”我抓着母亲的衣角小声的问。
“白萱乖,一会儿你不要说话。”母亲的话刚说完,大铁门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走出来了。
她恶狠狠的盯着我们:“我家先生让你们进去!”
“谢谢!”妈妈跟她道谢,手臂将我搂得紧紧的,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大门。
一进大门,一股暖气直面而来,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叔叔,他的眼神很阴冷,让我很害怕。
“越彬哥!”妈妈牵着我的手,小心翼翼的走到离他三米处,努力的露出笑脸,“好久不见!”
“我很意外,你居然会来找我!”那个叔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的眼神在妈妈身上扫来扫去,最后又落到我的身上:“这是你的女儿吗?长得挺漂亮的。”
“嗯,这是我女儿白萱,白萱,叫汪叔叔!”妈妈很紧张的样子,推着我让我喊那个男人。
我看着这个叔叔就觉得害怕,他的眼神很邪恶,让我很害怕。我小声喊了一声:“汪叔叔!”
汪叔叔随便对我点点头,讥诮地看着我妈妈:“这样的天气,你又这么急着来找我,不会只是老朋友见面吧!”
妈妈咬咬嘴唇:“越彬哥,我来是有件事求你!”她的眼泪流出来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不该在婚礼上跑掉,你对我那么好,我却伤了你的心,对不起。”
汪叔叔像是不在意似的摇了摇头:“以前的破事就别提了,你没嫁给我,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的吗?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躲在妈妈身后看着这个汪叔叔,我看到他眼里有恨意,他恨我妈妈。
“越彬哥,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现在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妈妈拉着我的手跪了下来,“你可以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汪叔叔坐着不动,挑眉道:“你先说说看,什么事?”
“你能不能帮我照顾白萱,收养她做你的女儿。”妈妈一脸哀求的看他:“萱萱的爸爸车祸去世了,我又得了癌症,已经晚期了,活不了几天了。”
听见妈妈的话,汪叔叔走到妈妈跟前,弯下身子捏起妈妈的下巴:“你说,只要我收养你女儿,你做什么都可以?”
我讨厌他捏妈妈的下巴,我抓着母亲的衣服,害怕的小声唤她:“妈妈,妈妈!”
我看到妈妈眼里噙着泪,她扭头轻轻的对我说:“萱萱,别怕。”
然后,她昂起头对汪叔叔点点头:“是的!”
汪叔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大声喊了一声:“于妈,你把这小女孩带到你们佣人房,给她点吃的!”
于妈阴沉着脸,走过来抓住我的胳膊:“小鬼,跟我来!”
“妈妈,我不要!我不要离开你!”我害怕极了。死死的抓着妈妈的衣服不肯放手。还哭着,叫着。
“白萱乖!”妈妈帮我擦眼泪,亲了亲的我脸:“妈妈没事的,你不是饿了吗?这里有好吃的,你先跟这位阿姨去吃东西,妈妈有事要跟这位叔叔说,一会儿去找你。”
我拼命的摇头,我不要离开妈妈,我害怕汪叔叔,也害怕于妈。
“跟我走!”于妈极不耐烦,走过来一把把我和妈妈扯开。
我回头的时候,看到汪叔叔的手搭在妈妈的肩膀上。
于妈把我扔在厨房就不管了,我在厨房坐了好久,又冷又怕。
忽然,我好像听到了妈妈的声音,那是从楼上传来的!
“妈妈,妈妈!”我一级一级楼梯爬上去,妈妈的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像是从一个房间传出来的,那个房间还有灯光。“妈妈,你在哪里?白萱怕,白萱好怕!”
我一步步的走近灯光的源处,轻轻的推开门,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嗯!越彬哥……你要说话算话!”妈妈在哭,而且声音怪怪的,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做到,把腿张开一些。”男人的声音很粗重,像是极度的舒服,又极度的压抑。
那是汪叔叔的声音。
“妈妈,妈妈!”我呆呆的站在门口,妈妈听见我的声音,用力推开了身上的汪叔叔,抓起一件衬衫穿在身上,跑过来抱住我。
“白萱,你怎么会在这里?白萱乖,你先出去!”
“妈妈,汪叔叔是不是在欺负你?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好不好,我们去找爸爸,我要爸爸!”我抱着妈妈哭着哀求,这里好可怕,她不要在这里,不要!
“白萱乖,妈妈不是告诉你了吗?爸爸去了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他不会回来了!”
妈妈流着泪对我解释。
汪叔叔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对妈妈道:“真扫兴!快让她走!”
妈妈含着眼泪哄我:“白萱,你先去于妈那儿睡,萱萱你乖,好不好?”
妈妈的眼神很绝望,我心里难过极了:“妈妈,你会来找我,对不对?”
妈妈流着泪点头:“白萱,答应妈妈,现在出去,不要再进来。”
我点点头,乖乖的出去,还是不放心的回头,门已经上了。我刚走几步,就看到一个细长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
我看不清楚那个人,只感觉他比我大的,而且目光很可怕,他身上的气息也带带着浓浓的恐怖意味。
我吓得一直往后缩,只想逃。
“刚才在里面看到的,好玩吗?”那大哥哥的笑容很残忍,“你应该一直看下去,看看你妈妈在里面做什么?”
我害怕地摇头,这个哥哥好可怕!
“没力气了?是吗?”可怕的大哥哥一把抓起我怕,“我带你去看,保证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我不去,我不去!”妈妈不要我去,我要听妈妈的话,我不去!
那个大哥哥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把把我抓起来。外面的雷声,雨声交织,我害怕地挣扎哭闹,却被他用手捂住嘴,发不出声音。
我被拖到了房门口,房门被轻轻推开,可怕的大哥哥把我掐在怀里:“睁大眼睛,看看你妈跟我爸在里面做什么?”
我想什么都不看的,可是我还是看清了里面发生的一切!
我看到了母亲身上没有穿衣服,白花花的,她的腿大张着,汪叔叔正压在她身上一动一动的。母亲的脸色很苍白,眼角还挂着眼泪。妈妈在哭,她很难受,很痛苦!我要去救妈妈,要救妈妈!
我用力的要推开大哥哥,可是这个大哥哥的力气好大啊,我一点也推不动。妈妈在叫,好奇怪的声音,妈妈不是很难受吗?可现在,我看到妈妈的脸红了,她的手抱住了那个叔叔的脖子。
“你真可怜,有一个这么淫荡的母亲。看看她,多陶醉,你以后也会跟她一样。”我身后的那个声音,就像是从地狱里传来的,我害怕的全身抖。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明白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知道,那是很可怕的话!
突然,楼下一片大亮,大门也吱呀吱呀地打开了。
只听到于妈咚咚的声音,极大的声音:“太太,你回来了,先生带了人在楼上。”
这个人正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汪越彬的正宫太太张书琴。张书琴一听于妈这么说,马上明白了。她脸色一变,把行礼交给下人,踩着高跟鞋铿锵铿锵的上楼。
听见楼下的响动,大哥哥放开了我,他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噔噔噔”上楼的声音,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中年女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大哥哥看着中年女人,不说话,也不打招呼,回房去了。
房门也打开了,妈妈慌张跑了出来,看到我在门口,她脸色惨白:“白萱,我不是说让你离开,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话未落,中年女人已经走到我们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哟,这不是洁玉吗?多少年不见了,没想到你还会出现在我们家。”
“书琴,你不是明天才会回来吗?”汪叔叔也跟着出来,脸色涨红。衬衣扣子都扣错了。
“要不是我今天晚上回来,又怎么会撞上这么精彩的戏呢!”中年女人脸上居然还在笑着,一双丹凤眼始终看着我和妈妈,“洁玉,这么久不见,我们去楼下客厅聊!”
妈妈尴尬地笑着,没有说话。
中年阿姨伸出手,拉她起来,又看了我一眼:“这是你女儿吗?挺漂亮的,跟你年轻时一样标致!”
她说着,看了汪叔叔一眼:“越彬,我说的对吗?老的小的,都是美人胚子。”
听见她的话,汪叔叔突然咧嘴一笑。那笑容,让我不寒而栗。
三个月后,妈妈去世了。
临死前,她一直抓着我的手:“萱萱,答应妈妈,要好好的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事,要学会忍,要坚强的活下去。”
“妈妈,妈妈!”我趴在母亲身上,抽抽泣泣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答应妈妈,萱萱,答应妈妈。你要好好活着,要忍,要坚强!”
我用力地点头。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忍”字,会让我经受那么多折磨。
在汪家,我暂时被安排在二楼最偏僻的角落里住。
那又是一个雨夜,雷声轰隆隆,似乎要撕裂天地。
我蜷成一团,还是害怕。从小到大,我最害怕的就是打雷闪电。
我哭喊起来:“妈妈!妈妈!萱萱好害怕!”
不知道哭了多久,蓦地,门开了,一道光线打下来。
我仰起了头,是他,那个大哥哥,汪叔叔的儿子汪泽洋。
他站在我面前,冷冰冰的看着我:“吵死了!”
说完,他也不理我,径直上楼去了。
我一个人害怕极了,想也不想,就跟着他往前走。一直跟到他的房门口。
他停下脚步,看着我:“滚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别以为我是来探望你,你叫的声音太刺耳了,吵得我睡不着了。”
他说完,就不再理我,直接进去,把门关上。
外面的雷声还是好大好大,我很害怕一个人呆在房间里。
至少,在这个地方,里面还有一个人。
我背靠着房门蹲坐下来,里面的那个人虽然也是坏人,至少没黑暗里的那些魔鬼可怕。我抱着膝盖,实在是累极了,想要睡去。一下子,雷声又劈了下来,我吓得浑身颤抖,紧靠着门板。
房门被我颤抖的身体撞得吱吱作响。
突然,门从背后打开,我没有防备,一下子滚进了屋内。
王泽洋盯着地上的我看了一会儿,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又回到床上。
我惊喜地发现他竟然没有要赶我的意思。我慢慢的爬起来。
床上的汪泽洋不耐烦道:“那边的沙发给你睡,先到浴室把自己洗干净,里面有件我的旧T恤,别弄脏了我的沙发。”
太好了,我不用一个人呆着了!我生怕他反悔,找到了他的浴室,简单的洗了洗,擦着自己湿掉的头发爬到了沙发上。
他的沙发很大,睡我绰绰有余。他的房间有落地窗户,一道闪电劈下来,吓得我差点哭出来。抱着身子低低的泣着,怎么都没有办法让自己安心的入睡。
“你要再给我动下去,就给我滚出去!”汪泽洋怒吼了一句。
我吓坏了,不敢再动,缩在沙发角落瑟瑟发抖。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可怜,汪泽洋瞪着我看了 一会儿,突然道: “到床上来睡,不过你要是敢乱动,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
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本来觉得汪泽洋很讨厌,现在却觉得他也没那么可怕。
我跳下沙发,再小心的爬上他的大床。我刚爬到床上,汪泽洋一把抓起我的头发,扯过床头的纸巾,粗鲁胡乱的给我擦头发,直到不再滴水:“不准把我的床弄湿。”
我的头皮被他弄疼了,却莫名的觉得温暖,我乖乖的躺上,缩在他身后。
被窝里太暖和太舒服,外面的雷声闪电似乎也不那么可怕了。我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汪泽洋背对着我,冷冷地道:“别以为我是同情你。是你在门口吵的我睡不着,我是不想你吵了我睡觉,我明天还有考试!”
我乖乖的躺着,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很快,我就沉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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