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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谭素早在她来的时候就预料了这种结果。

  女人就是奇怪,什么都没有时候,全都小心翼翼,唯恐出了差错。一旦给她们承诺了一些东西,很快就会变得恃宠而骄、不可理喻。

  而宁子漠也很奇怪,明明知道女人就是这样的性子,他却非要去撩拨。对这样的现象既喜闻乐见,又憎恶之极,还真是自相矛盾。

  宁子漠抓住谭素的手,直接拉着她进了里屋,连旁边的林小莲都没空去理会。他的力道很重,眉毛蹙在一起,头一次脸上没了笑意,冷着一张脸,像冰山一样。

  “她用哪只手打的你?”

  谭素还想为她辩解,“鸢鸢姑娘只是一时冲动,相爷……”

  “那就两只手一起砍了。”

  谭素一下子就老实了,“右手打的。”

  对于宁子漠来说,一个女人可以哭,可以闹,可以撒娇,却是万万不可与他胡搅蛮缠的,更是不能触碰他的威严。谭素是他手下的红人,鸢鸢敢动,自然会有她敢动的代价,谁也帮不了她。

  宁子漠拉开抽屉,翻出药膏塞在她手里,“这是我存的好药,你记得按时擦。”

  谭素行了一个大礼,“多谢相爷。”

  “行了,下去吧。”

  她听话地退下,把药膏放进衣袖里,经过林小莲身边的时候,总觉得她的眼神有几分奇怪。谭素抬头看去,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很是灼热,她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恭恭敬敬地退下。

  谭素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就在宁子漠起居室的旁边,隔着十来步的距离,方便伺候。屋子虽然不大,却是要什么有什么,伺候她的丫鬟也从来没有断过,都是一些懂事的机灵人,宁子漠在这方面从来不会亏待谁。

  只是她向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很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那些贴身伺候的丫鬟们也就闲了下来,实在太闲,便会在背后嚼舌根子。说什么的都有,有些话从她们嘴里说出来,可能连她们自己都不信,却会锲而不舍地传下去。

  女人还真是奇怪。

  只是这些嚼舌根子的话是从来不会让宁子漠听到的,倒是经常被谭素听到。

  谭素凑到铜镜面前,自己给自己上药,那些红红的指印已经淡得差不多了,并不疼。说句老实话,鸢鸢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便是使出吃奶的劲扇她一巴掌,又能重到哪里去?

  窗户外有人在嚼舌根子:“……我亲耳听到的,相爷为了她,要砍掉鸢鸢姑娘一双手呢!”

  “啊!好吓人!”

  “相爷为了谭大人,还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宁子漠这次确实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别人会想偏,谭素却不会。与其说宁子漠是因为她被打而震怒,还不如说他是因为威严被触犯而震怒。连谭素都懂的道理,不知道那些女人为什么就想不明白,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

  谭素起身把窗户关上,隔断那些流言蜚语,房间里的光线一下子就暗了许多。她看不清楚铜镜里边的自己,就扣下了铜镜,懒得再上药。

  桌子上有茶,很新鲜,喝了一口还温热。相府里的丫鬟这些地方一向做得很好,她们总是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什么时候会起床,什么时候会睡觉,事无巨细。

  以前在王府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些待遇。像谭素这种刚入府的谋士,连丫鬟都不能配。若是需要什么东西,要先请示管家,等到批下来了,才会有人把东西送到房中。

  李珏是个清官,全靠俸禄过活,便是以前有些赏赐,也都换成了钱,不是捐出去军需,就是捐出去赈灾,也都用得七七八八了。府上还要养着一大帮子的门客,确实没有什么富余,但是比起外面的生活,总归是要强些的。

  等到谭素进了相府,才知道什么是天壤之别。

  宁子漠的奢华生活根本没法想象,李珏定罪的那天,宁子漠大肆庆祝,共端出九百九十九道菜肴。

  山珍海味,天上地下,只要是他想要的菜,不管花多大的代价都要拿到手。斗大的珍珠,说撒就撒,扔在那些舞女身上,只图个乐子。喝醉之后指谁赏谁,都没人记得他那天到底赏了多少人。

  那般奢华糜烂的生活,谭素至今想起都觉得晕乎乎的,踩不到实处。

  只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两袖清风、为国为民的贤王,最终只能落了个通敌叛国、锒铛入狱的下场。而贪污腐败、祸国殃民的宁相,却可以歌舞升平、高枕无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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