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外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个人小声的叫我的名字，扭头看到一张清秀灵气的脸，依稀的记得这个女孩叫王如静。

　　“你别去，他们肯定有很多人，前些日子，就是他们把初三的一个学生打了，打的很厉害。”王如静对他说。

　　我忧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谢谢，但是今天我不去，他们还会来找我。”

　　“那我和你一起去，也许……”王如静抿着嘴说。她的意思是也许那些人看着有女孩子在场，可能会不好意思动手。

　　我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虽然心中荡起一丝暖意，但嘴上却反问道：“你去？有用吗？”我的语气生硬，就连脸上的那丝笑意也变的冷漠起来。

　　我转身走了。

　　王如静的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是还是有点不放心，内心挣扎了一阵，还是跟了出来。不过，她没有跟在我身边，只是在学校门口，远远的看着。

　　正如她说的，他们来了很多人。

　　我站在学校门口，对面有十几个人，都在斜着眼瞪着我。

　　三角眼在那一排人前面趾高气昂的踱着步子，气势汹汹的大喊：“你他妈的给我听着，我们这里一共十七个人，你每人给十块钱辛苦费，再给老子赔礼道歉，让他妈的你的同学看看，和老子作对是什么下场。”

　　这个时候，学校门口零零散散的聚集了不少人，可是好像没有人有上来帮我的意思。

　　我的沉默终于激怒了三角眼，他本以为在这个强弱悬殊的局面下，这个曾让他吃过棍棒之苦的小子是断然不敢再动手的。于是，他果断出手，挥拳直捣我面门。

　　我不是没有估量到今天的局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先震住他们。这些小混混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平时一个个耀武扬威的，真的遇到硬茬子，他们就疲软。

　　在三角眼的拳头快要打到他脸上的时候，我一侧身，顺势一拳，狠狠的打在他的肚子上。我的拳是打沙包打出来的，就这一拳，三角眼便飞出去，跌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那些人真的被震住了，但是为了面子，当头的一挥手，几个人冲上来。我大喊一声：“都他妈的别动！”

　　几个人的身子一停，可有一个还是冲上来，被我一拳打中面门，几乎喷着血倒在一边。

　　为了震慑他们，我从路边拿起一块水泥方砖向上扔起，一拳过去，打的粉碎。碎渣落在他们的脚边和身上，他们惊愕的看着如同野兽一般的我，默默的退开。

　　我轻蔑的笑着，将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走进校园。在门口的时候，我看到王如静的眼神有点复杂。

　　从此以后，王如静开始有事没事的从我身边经过，或者似模似样的过来请教问题。我的成绩很好，也总是不厌其烦的给她讲解，可惜面色始终冷漠如冰。

　　王如静很好动，而且极具灵气，班上的很多男生都喜欢和她在一起。可是，我每次看到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黄秋兰。那个灵气逼人的女孩现在可能还是挂着口水，流着鼻涕，痴痴呆呆的傻笑着。想到这里，我的心在痛，痛的出血。

　　初中一星期上五天半课，周六中午放学就可以回家。

　　一个周六下午回家，我发现程常福不在家，小百货商店的门也锁着，娘坐在炕上，脸上挂着眼泪。

　　我明显的感觉到娘瘦了，在给她擦拭眼泪的时候，听到她的肚子在咕咕直响，知道娘是饿了，便哭着下去给娘做饭。

　　其时，家里几乎没有现成吃的，只好先给娘做了一碗疙瘩汤。清汤，连一片菜叶子都没有。

　　娘像真是饿急了，大口大口的吃完，这才露出一丝笑容，倒头睡了。

　　我知道程常福去了哪里，可是我这一次没有去程寡妇家，而是去找崔玉香。

　　到了崔老师家里，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

　　崔老师知道我从小就受了很多委曲，可是从来都不轻易掉一滴眼泪，所以很惊诧为什么这一次我哭的这么凶。她没有劝我，让我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因为她知道，哭出来就会轻松一些。

　　我哭累了，心情果然轻松不少，抬头看着崔老师，说：“姨，我想求你一件事！”

　　“说吧，什么事？只要姨能做到的，什么都能为你做，别说什么求不求的。”崔老师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充满柔情。

　　“我想让你帮我照顾我娘，她一个人在家我放心不下。”

　　“只要你爹同意，我就把她接过来住，我们两个人一起还热闹些，你也不用来回跑着累。”

　　我看的出来崔老师说的是真心话，十分感激。匆匆的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带着娘搬过去。

　　临出门的时候，程长福回来，他嘴唇努动了几下，可能是想问我们去哪里，但是看到我愤怒的眼神后，硬把话吞进肚里，愣愣的的看着我们娘俩儿的背影慢慢远去。

　　到崔老师家的时候，她已经把饭做好，殷勤的伺候娘吃饭，这让我突然间产生了一种冲动。

　　要睡觉的时候，崔老师突然略带神经质的问我：“功功，晚上你是陪你娘睡，还是和姨一起睡？”她的语气透着酸酸的味道，肯定是认为我不会和她一起睡了，虽然明知道另一个女人是我娘。

　　“跟你一起睡！”我轻轻的说了句，发现她的身子因激动而发颤。

　　我之所以和她睡在一起，是因为有话想对她说，而且这些话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一生。

　　等到躺下的时候，我事先打好的草稿好像一下子都没了，硬是说不出口，翻来覆去的睡也睡不着。

　　这时候，崔老师将手搭过来，把我搂在怀里。我的个头和她已经差不多，身子也宽了，她一只手根本揽不过来。

　　这细微的动作虽然在以前很平常，可现在却让我鼓起勇气，横下心来对崔老师说：“姨，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崔老师看着我，不知道这个大小伙子想干什么。

　　“以后，你不要喊俺娘嫂子，行不行？”

　　“那我叫她什么？”崔老师有点莫名其妙，疑惑的问，突然间好像又明白了，说，“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想让我从程常福那里叫，是不是？那行，我以后叫她大姐，你满意了吧？”

　　我摇摇头，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崔老师好奇的问。

　　“我是想让你叫俺娘姨！”我鼓起勇气，说出想说的话。

　　“什么？”崔老师像是没听明白，不解的望着我。

　　其时，娘也就三十六岁而已，而崔老师已经二十八岁，所以我的话不能不让她惊讶，她看着他，有点茫然。

　　但是在我期待的眼神下，她还是不由得点点头，说：“好好好，姨什么都听你的。”说到这里，她突然又感觉有点不对，问：“这不都乱了吗？”

　　“不乱，你以后喊俺娘姨，我就叫你姐姐，怎么会乱？”我之所以这样，自然有原因，因为我还记得姑姑曾经说过，要是姐姐的话就可以做一件事情，一件男人和女人才能做的事情。

　　可能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崔老师好像完全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感觉到了自己对我的依赖，真得就这么同意了。

　　很多女人天生的依赖男人，尤其是受过伤害的女人，更何况她所受的伤害太深太重。

　　过了一段时间，课间的时候，看到有个男孩朝我招招手。

　　我心里有些诧异，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认识这个人，但是出于好奇，还是走出去。那个男孩好像有所忌惮，轻轻的说：“我大哥想见你，大门口见。”说完撒腿就跑，头都没敢回。

　　我心想肯定是那天打了三角眼，那些人不服气，又来找茬。

　　心不在焉的听着化学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几种气体，有点烦躁。

　　这个时候，还有一个人没有认真的听课，这个人当然就是王如静。她刚才听到了那个男孩对我说的话，想必是有点担心。她不停的回头看我，而我没正眼看她，侧着头靠在自己的手臂上，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身子一震，放下笔，把纸塞进抽屉里，双手插在口袋里，吹着口哨，一步三摇的走了出去。我这是做给王如静看的，因为上课的时候看到她总是在看我。

　　相信等我出门，王如静肯定会看我画的那张纸。上面画着一个人，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具尸体才对，支离破碎，惨不忍睹。

　　很快，她顾不得多想，疯了似的跑出去。

　　到大门口的时候，她并没有看到想象中那样一群人围着我在打，因为我根本就不在这里，也没有一群小痞子，有的只是来往的学生。

　　下午我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脸上还挂着坏坏的笑，回到座位上坐下，斜着眼，看着教室里的一切，眼神有点痞。

　　王如静像往常一样，到我旁边坐下，拿着书问我问题。

　　我看了看，问题很简单，给她讲解了一番。

　　听完以后，王如静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可是她并没有离开，低着头问：“你中午去哪里了？”

　　“没事，找地方玩去了！”

　　“去什么地方？”王如静有点不甘心，接着问。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管，我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我皱了皱眉头说。我是故意想激怒王如静的，若是她生气离开，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来烦我。

　　谁知道，王如静听了我的话，低下头，轻轻的说：“好，知道了！”非但没有离开，反而把身子向我靠了靠，大有一副心甘情愿做那样一个女人的姿态。她却不知道这细微的动作引起了一个女孩的妒忌。那个女孩醋意隆隆的瞪着她，目光之中充满了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