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傅悠再也没说话。

　　躺在后座，她想到了自己那位殉职的同事，冒着生命危险拿到的资料，却在最后关头被发现，死前受了怎样的凌虐……

　　以前为了摘取项圈而濒死，还有折返折磨，让傅悠有一种赎罪的感觉。

　　这是她应得的报应，因为她曾执意要穿过这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哈哈哈哈……”傅悠的唇角溢出几声轻笑，笑着笑着泪水滑落下来，冲散脸上的血渍。

　　韩耀紧紧抿着唇，面色罩着寒冰，方向盘上的手微微颤抖，强装的冷静瞬间瓦解。

　　多想不顾一切的将她收入怀中，问一句，像以前那样，好吗？

　　和解吧，好吗？

　　她的笑第一次让他觉得刺耳，她无声流着的泪，像是熔岩灼痛了他的心。

　　到了医院，饶是见惯了伤病的医护们也被浑身染血的女人吓了一跳。

　　寇然满眼震惊，还有着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痛之色，又是她，为什么每次见面，她都这么惨？

　　韩耀颓然的坐在手术室门前的椅子上，脑袋痛得要爆炸。

　　满脑子都是傅悠被虐待的那个画面，夹杂着以前的美好，还有她身份暴露后的情景。

　　这些在五年来不曾褪色，反而因为他时不时的回想而更加鲜明。

　　是有很多恨，但如果没有爱，哪来的恨？

　　韩耀何尝不知道自己并没有停止过对傅悠的爱，他只是不敢面对，不想相信，自己爱的不过是个幻象，是个伪装出来的人。

　　徐小雅，如果你能骗我到底……

　　你为什么不能？

　　你为什么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我？

　　红灯熄灭，手术室的门被打开。

　　韩耀倏地起身，想开口却先冒出一身冷汗。

　　“除了手臂那里其它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手臂伤得有点重，以后的灵活度肯定大不如前。”医生眼里浮出惋惜和遗憾，“尽力复建吧。”

　　病房内，傅悠还没醒来，失血过多的脸比白色的被单更苍白、孱弱。

　　韩耀默默坐在一边，忍不住想起她曾经英姿飒爽的模样。

　　伸出手温热着她冰凉的脸颊，他呢喃着，“你就不能服个软？等你醒来，能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也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重新来过？”

　　这个女人太影响自己的情绪，韩耀一度想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可是就在傅悠停止挣扎、气息变得微弱，他却像是着了火般的把手收了回去。

　　如果世界上再也没这个女人，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竟有种窒息的感觉。

　　是不能失去的人啊……

　　傅悠恢复意识的时候，首先感觉到的就是身上尤其是手臂传来的钻心的痛。

　　她蠕动着破损肿胀的唇，哑声道：“水……”

　　感到有人轻柔的将自己扶起来，将水杯贴上自己的嘴边，傅悠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才平复了喉间的干涩。

　　微微侧过头，才看到是韩耀。

　　“你还想做什么吗？这具破身体暂时禁不起了。”

　　韩耀忽视那双眼里的嘲讽，轻抚着她绑着绷带的手臂，垂眸道：“你总是这么倔强，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傅悠眼中闪过一抹嗤笑，乖乖“认错”多轻松啊，不用受皮肉之苦。

　　可那还是她吗？

　　但凡还有一口气，她都不屑做行尸走肉。

　　“傅悠，你爱过我吗？”韩耀突兀的问出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