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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望舒长身鹤立,环视大殿,杏眸微微一弯,最后才回过身直视殿上天子,一字一顿:“西北处久旱多年,鲜有雨泽,但所幸与一条淮河比邻,当务之急是立刻派去赈灾银两与水来安抚百姓,随后就要看工部尚书李大人的了。”

  猝不及防的被人点名,工部尚书李怀英有些愕然的抬起头,不过还是很快就了然道:“臣当自请派人去淮河附近,开凿河道,将淮河之水引流到西北地区,以此彻底解决干旱。”

  楚曦和垂眸低笑:“此计并非未曾实行过,秦相可知为何多年始终未能成行?”

  “臣知道,由于常年干旱,将士们无法忍受长途跋涉,以致于脱水而死,但山路走不通,为何不走水路?淮河并非水流湍急,若一并造船入水,沿上游滑向下游,从淮河处开道引向西北,人力问题嘛,从淮河处开始引流,一路上给足了民夫适应的时间,再加上一路灌溉,根本不用担心缺水的问题,更何况淮河原本就水流不弱,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秦望舒眼神自信而又平静,丝毫没有倨傲的意思,这个问题她曾经与父亲探讨过,只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献策,而今既然楚太后有意刁难,她不妨顺势而为,也好借此帮助被旱灾折磨的西北百姓。

  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这种计策其实并不难想,但无人胆敢直谏,只因楚氏家族并不想彻底根治这个问题,这个秦望舒,该说她聪明过头,还是不懂收敛锋芒?

  “一切便依秦相所言。”

  少年天子一向吝于言语,此刻突然启唇道了这一句,声线笃定而难得带上了一分不容置疑。

  楚太后和楚曦和再胆大妄为,也绝不会公然反驳皇帝的面子,更何况他很快就要行及冠礼,垂帘听政的日子只怕也不多了。

  她在帘幕后几乎咬碎银牙,却还是只能不甘心的咽下一口气,只字未吐。

  楚曦和也一脸的高深莫测。

  秦望舒有些微讶的目光正对上龙椅上的少年帝王慕容安,他的年岁应只比她小了两岁,但在这件事上的远见,似乎并不逊于任何人。

  ……

  一行人陆续离开金銮殿,朝臣们大都三三两两的结伴而行,唯有楚曦和与秦望舒是独身一人,楚曦和原本就居功自傲,不屑与人来往,而秦望舒,虽然有着功臣之子的身份,但方才在大殿上锋芒毕露,也没有人愿意主动与她攀交,她倒乐得清闲。

  只是眼看着一行官员纷纷乘坐马车离开了皇宫,秦望舒走到自家马车面前,然而却惊讶的发现,马车还是那辆马车,但车前的马却不翼而飞了,少了马匹,马车根本无法动起来。

  从此处走到丞相府起码需要半个多时辰的时间,秦望舒摇头苦笑,她还真是低估了楚家人的容人之量,只不过未能让他们成功驳了面子便使出这种手段。

  “秦相的马车竟没有马?”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车声,以及一个让人此刻听来十分不爽的声音,“那秦相内力想必一定深厚,以内力驭车,本王自恃武功不弱,却也甘拜下风。”

  秦望舒回过头,只见端坐一辆玄黑马车上的楚曦和难得一脸笑意,车夫正要将马车驶过她的身边,楚曦和摆了摆手,马车随即停下,他就这么看着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压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王爷过奖了,臣的马车原本有马,只是方才挣脱了缰绳逃命似的跑了,臣还以为身后来了匹饿狼吓走了臣的马,又一想此处是皇宫哪儿来的狼,不想竟是燕王殿下,有失远迎。”秦望舒朝他行了个礼,笑的比他更加闲适。

  楚曦和唇角的笑意顿时一僵,随后慢慢敛去,目光已显冷然:“若论能言善辩,本王也不是秦相的对手。”

  “非也,此乃论辩,若只谈输赢未免无趣,王爷与臣皆为天子从属,此刻何不助臣一臂之力?”秦望舒此时的表现哪里还有方才朝堂之上的半点魄力,摸了摸鼻子,杏眸一弯,活像个泼皮无赖。

  楚曦和顿时有一种被市井小人盯上的感觉,他高深莫测的看了车下的秦望舒一眼,问道:“秦相是请求本王送你一程?”

  “不敢,只是臣的马匹既已不见了,君子慷慨,多谢王爷赐马!臣告退!”

  说完,秦望舒一脚踢飞了坐在马车上的车夫,随后还不等楚曦和反应过来便三两下解开马儿与车的绳结,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跨骑上马,绝尘而去。

  一阵飞扬的尘土过后,原地只留下两辆孤零零的“马车”,由于没了马,因此也只能称呼为车了。

  方才被一脚踹飞的车夫此时也不敢呼痛,而是颤颤巍巍的走到马车旁候着,看着楚曦和脸上阴晴不定,颇为精彩的脸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王爷,眼下我们……”

  “返宫,求见太后!”

  楚曦和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几个字,冰冷的黑眸身处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烧,让他整个人变得越发危险而不可逼视。

  车夫立刻点头应是,楚曦和“砰”的一声用内力震碎的周身的马车,接着飞身而出,尤是不解气,又一掌将秦望舒留下来的那辆马车拍了个粉碎。

  ……

  那日见到楚太后,其实楚曦和也没有提过别的,只是问她借一辆马车出宫,具体的原因,他并未与她细说,眼下楚家只靠他一人便能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他也不惧楚太后的心思。

  “王爷,但凡世家底下必有几处产业,而秦望舒此人方才接任秦家家主,整顿朝堂势力还来不及,又怎会留意到这些?依属下之见,咱们不妨派几个人上门闹事,搞臭这几家铺子的名声,让秦望舒再也不敢对您不敬!”说话的男人一脸的络腮胡子,其身份乃是楚曦和的门客。

  楚曦和挑了挑眉,凤眸微眯,里面流淌着几分危险的神色:“做得隐蔽些,切莫打草惊蛇,本王要秦家的产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一具空壳!”

  “是!”几个人领命离去。

  秦望舒,当你将来终于意识到你不可一世的秦家早已受到重创,你将拿什么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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