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莞莞呢？”秦玉棠笑吟吟地望向齐苒。

　　齐苒猛地一愣，她倒是将这个奶娃娃给落下了。

　　她自己闷头笑了一通，才刮了刮秦玉棠的鼻子：“你们姐妹俩还不能分享一间屋子了？”

　　秦玉棠咯咯地笑倒在齐苒怀中，心情畅快。

　　这一世，她娘总算逃离了秦梁氏的魔爪，再不会郁郁而终了。

　　她在齐苒怀中仰头问道：“既然给哥哥置办了书房，什么时候送哥哥去学堂念书呢？”

　　齐苒一怔，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我听你姜婶子说那西山书院这上半年已经收完了学生，咱们现在……”

　　秦玉棠打量着齐苒的神色，没有再问关于银子的事情。

　　分家的时候，秦梁氏连一个铜板都没有给他们。

　　便是西山书院还收学生，现在他们家里也是掏不出这个银子的。

　　她忍不住看向秦知白，却见他从头到尾都淡然处之，仿佛她们谈论的与他无关似的。

　　秦玉棠从齐苒怀中起身，正儿八经地站在秦知白面前，问道：“哥哥要不要先去看看自己的房间？”

　　“好。”秦知白点头，板着脸走向自己的房间。

　　一进门靠窗便是一张大桌子，上面虽然空荡荡的，却也看得出齐苒的用心。已经隔开的里间放着一张竹木床，床上被褥一应俱全。秦知白走过去坐下，仿佛还能够嗅到阳光的气息似的。

　　他微微笑了笑，接着却又叹了口气，翻身将自己埋进枕间，呜咽出声。

　　秦玉棠站在他的窗外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眉头始终没有松开。

　　这一夜，秦玉棠和秦知白都睡进了新屋子里，被褥虽然破旧了些，却早已被齐苒细心的拆洗过，干净温暖的环抱着他们，就像是母亲的臂弯。

　　第二天一早，郝三娘便登了门。

　　她手里拽着一个七八岁男孩，笑吟吟地同齐苒说道：“这是我家二小子阿耀，看着人家虎子念书眼馋哩，整日缠着我也要跟虎子一道去念书，我这突然想起你们家知白不是也没有去书院吗，要不咱们一道去求求杜先生，看看这两个孩子能不能给个书念？”

　　齐苒脸上一喜，却紧接着黯淡了下来。

　　她在衣襟上擦了擦手，神情局促：“好是好，可我现在……”

　　“我昨儿认下了孩子的姨娘，回去琢磨了一晚上，对于知白我就将今年去学堂的束脩当做见面礼。你可别同我让，我可是要恼的。不过我这个人不怎么会求人的，带着两个孩子去见杜先生你可得一道去。”郝三娘自然知道齐苒的顾虑，当即板着一张脸同齐苒定了下来。

　　齐苒囊中羞涩，又的确想要快些让秦知白念书，当下便谢过了郝三娘，没有推脱。

　　她同秦大满说了一声，便带着秦知白跟着郝三娘去了西山书院。

　　他们到的时候，正赶上杜先生收了书本出门。

　　虎子一眼看到他们便有些激动地同他们打招呼，杜先生收住脚步，瞥了虎子一眼。

　　虎子连忙奔了过去，给杜先生行了一礼，说道：“先生，这两位也是牛家铺的孩子，想跟您一起做学问。”

　　“今年已过了报名期，先前怎么没来？”杜先生皱眉。

　　“先生，秦家哥哥先前病了，所以……”虎子说着说着便被杜先生瞪了一眼，连忙低下了头。

　　郝三娘在齐苒面前腰板硬的厉害，到了杜先生面前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是她儿子袁耀自己在杜先生面前拱手行礼，解释了一句：“家中上有兄长，不是读书的料，母亲送兄长学武，便想让我也跟着一道，哪里想到我不似兄长，并不是学武的材料。我听明礼讲先生治学的风采，便想跟随先生学做学问，这才央着母亲来求先生。”

　　杜先生摸着山羊胡子打量了两人片刻，转身往另一处走：“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袁耀和秦知白对看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进了内室，杜先生问了两人名字，便先问了袁耀一个问题：“你为何读书？”

　　“光宗耀祖，不愧于心。”袁耀回答。

　　“不用说这些大话，我只问你若是念了两日书，发现自己也不是念书的料，你是不是要在回家换一个营生？”杜先生颇为严肃地看着袁耀。

　　袁耀沉默片刻，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念书不是营生，是让人……”

　　杜先生摆了摆手，看向秦知白。

　　秦知白却反问了一句：“念书不是营生又是什么？世人求学大多都是为了求取功名光宗耀祖，为的是让自己及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我不认为阿耀回答有误。先生若是一味的认为做学问高尚非常，而我等学子为了一条功名路有辱先生学风，那是我等与先生治学无缘，却不是我等之错。”

　　“别说这些文绉绉的话，我只问你，求学之路枯燥，你们二人可能忍受？”

　　“这个世上想做好一件事，又有哪件是不枯燥的呢？”秦知白笑了起来，“多谢先生愿意教导我二人。”

　　杜先生哈哈大笑，指着秦知白同袁耀说：“你的决心可低于他？”

　　“自然不会！多谢先生！”袁耀也明白了过来，连忙冲着杜先生行了一礼。

　　杜先生点头：“我在这儿开设学堂本就是为了让天下寒士都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有与那些所谓的达官显贵一较高下的机会。你们说是为了谋生，也不为过。我可以教给你们方法，可能不能改变你们的命运，则要看你们自己了。”

　　“我们明白。”秦知白和袁媛恭敬地低头应答。

　　三人一前一后的出来，齐苒和郝三娘看着他们的神色便明白这件事算是成了。

　　郝三娘连忙给两人交了束脩，又好了上学放学的时辰，便千恩万谢地同齐苒带着孩子回去。

　　听到两个孩子被杜先生收下的消息，姜氏也连忙赶过来道贺。

　　“今儿你们也来不及去镇上准备什么了，反正虎子的笔墨纸砚都是齐全的，你们先将就着用着，赶明儿再让大满兄弟去镇上给两个孩子买一些回来，你们看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