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虎亭举手打断了牢骚：“老李不要发牢骚多疑。我团担任后卫是因为我团阵地位置突出，如果先行撤退的话，必然引起日军警觉。导致他们迅速行动兜击我军主力。军长这样安排是对的。还是那句话，瓦罐不离井口破”

　　曲飞笑道：“团长又说瓦罐了，我们不是瓦罐！我们是砸烂鬼子脑袋的硬石头！”

　　季虎亭也笑了：“对，硬石头！好，现在研究一下作战计划。军长要求我团虚张声势伪装主力，做出要大干一场的阵势。不管鬼子是否攻击，我们坚持两天。后天晚上就算完成任务了。”

　　王家平这才插上话：“团座，您找我？”

　　季虎亭回身一看王家平，说道：“王家平，会骑马了吧？”

　　王家平赶紧立正：“已经会了团座。”

　　季虎亭走过来，亲切地拍拍王家平的肩膀：“嗯，你小子这也算是在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了。给你个紧急任务。你骑马穿过徐州市区向西，追上军主力。把这包文件直接交给刘军长。”

　　季虎亭从李锋回手里接过一个文件包，给王家平斜挎到肩上。

　　李锋回说：“王家平，你可是被团座救过命的。你一定要不辱使命。”

　　王家平立正敬礼：“请参谋长放心。只要王家平活着，文件一定能送到军长手里。”

　　季虎亭说：“好，带上指北针和怀表。牵马出发吧。路上一定小心。”

　　风和日丽的半坡镇郊外，麒麟河边。小河里的冰已经融化掉。几只芦花鸭子欢快地叫着，在一河碧澄的春水里游来游去。

　　乱世间难得的田园风景。

　　王家安和李珍儿站在河边的一棵大柳树下聊天。柳树已经抽枝吐绿。王家平伸手折了一段柳枝，做成一个柳哨吹着。李珍儿则用柳枝做了一个帽圈戴在头上。看得出来他们的心情都很愉快。

　　王家安取下嘴上的柳哨说：“嫂姐，你不知道我这些天是什么心情？我终于给家里人报仇了。上次行动我亲手杀死了七个鬼子，包括一个鬼子的少佐。我家一共死了五个人，我杀了七个。大仇得报，我胸口的一块石头一下子搬开了。找时间我要回家给爷爷扫墓，给哥哥迁坟。我总算有脸回家了。”

　　李珍儿看着家安说：“可是，那些鬼子杀的不只是七个人，是全王家凹村几百号人。是全中国千千万万的人。”

　　王家安象不认识一样看着眼前的李珍儿，他说：“珍儿姐，你说得对。咱这不是私仇，这是国仇。还有那些死在你们娶亲路上的杠夫，吹打班子，我要为千千万万像他们一样被鬼子杀害的中国人报仇。”

　　李珍儿体贴地问道：“你胸口上的伤没事了吧？”

　　因为上次破袭战缴获了不少武器，新兵们都领到了步枪。大家心里美滋滋的，一起在驻地前面的打麦场上操练。

　　王家安手握一支崭新的三八式步枪站在队伍最前面。他已经被提升为支队直属连的排长。打麦场上，他的刺杀动作有板有眼，却又显得满不在乎。

　　训练间隙，战士们三五成群或站或坐地休息。

　　王家安靠在一棵柳树上，取下军帽擦了一把汗水。正想折柳枝做个哨吹，就看见那边炊事班的几个人抬着几桶红豆汤走过来。

　　家安正在拿军帽闪凉，背后有人拍了他一下：“王排长！”

　　家安一回头，见是穿了八路军军装的蒯孟春。

　　王家安高兴喊道：“孟春，你也来当八路了？”

　　蒯孟春笑嘻嘻地说：“是啊，听说你刀劈了鬼子军官，还救了姜司令。我也眼红就来了。反正书也念不成了，总不能老在家里赶驴推磨啊。”

　　王家安眉开眼笑：“那我太高兴了。以后咱们兄弟就在一口锅里吃饭。救姜司令的事是别人胡说。司令员一把鬼头刀神出鬼没，用得着我救吗。”

　　蒯孟春说：“你就别谦虚了。咱不说这个了。珍儿姐怎么样，干的好吗？”

　　王家安站起身拉拉蒯孟春：“水来了，孟春咱喝红豆汤去！她在妇救会，好着呢。”

　　大柳树下面，战士们都围着几个装满红豆汤的洋铁桶，十几个粗瓷大碗摆在桶跟前。老兵林二柱拿着勺子，在给每个碗里加红豆汤。

　　王家安看到了林二柱，很粗暴地拨了他一下说：“起开，老子自己盛！”

　　林二柱被拨了一个趔趄，惊怒的喊道：“王家安，你干什么！”

　　王家安一瞪眼：“我叫你他妈的滚一边去！”

　　林二柱惊怒地说：“你，你骂人！”

　　王家安横着眉毛说：“怎么着？我就骂你这朝老百姓耀武扬威伸刺刀的龟孙！滚远点，省得我一脚踹死你！”

　　林二柱红着脸扔了勺子：“你，你，你等着，我找司令员评理去！”

　　没等林二柱动脚，不远处有个声音传过来：“你等等，不用找司令员。我就能评理。”

　　大家抬头，看到有个人牵着一匹枣红马走了过来。

　　林二柱委屈地说：“刘，刘连长。你都听见了。我没惹他，他就骂我。”

　　王家安斜眼看着这个挂着驳壳枪的牵马人，这是支队特务连长刘青山。他曾带过新兵连。

　　刘青山先把马拴到柳树上，拍拍手走到王家安面前。他先和和气气地说：“王家安，有你这么对待自己同志的吗？二柱哪里得罪你了？”

　　王家安没有答茬，先弯下腰倒了一碗豆汤仰头喝下。

　　刘青山立马火了：“王家安！八路军队伍不许欺负同志，那是军阀作风！”

　　王家安看了一眼刘青山，慢条斯理地放下碗说：“我那天和我姐来报名参军，林二柱这龟孙欺生，在大门口端着刺刀吹胡子瞪眼不让进。”

　　林二柱委屈地解释：“你是不打招呼硬闯，我是哨兵自然要拦你。”

　　王家安暴怒地喊道：“姓林的，嘴皮子不如拳头硬，有种跟老子我过过招！”

　　林二柱看一眼家安硬邦邦的铁拳，嗫喏了一下不敢吭声了。

　　刘青山猛一把把林二柱拉到一边，喊道：“王家安，我知道你是习武之人。可是习武之人要讲武德，不得欺负弱小。你不是要过招吗，我陪你比划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