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安和刘青山剑拔弩张。王家安轻轻一笑：“连长同志，不比了吧，我怕失手伤了你。”

　　刘青山冷笑道：“怎么，还要我立生死状吗？”

　　蒯孟春在旁边看了看刘青山，赶紧拉住王家安说：“家安，算了。为点鸡毛蒜皮，万一你打伤了连首长……”

　　不想这话无意中火上浇油，刘青山说：“你怎么知道他就能打伤我？刀劈了几个鬼子就可以目无同志？”

　　林二柱站在刘青山旁边害怕地说：“刘连长，你看这是何必呢？罢了，我给王家安同志道个歉吧，那天我……”

　　刘青山铁青着脸一摆手：“你先不忙道歉，王家安，我知道你练过岳家枪。这样，我们去那边一人捡一根粗柳枝。你使你的岳家枪法，我使我的家传刀法。都是革命同志，点到为止。一战定输赢。如何？”

　　王家安甩开蒯孟春拉扯的手，答应一声：“好，一言为定。谁输了谁给对方当徒弟！”

　　这下子打麦场上热闹起来了，新兵们抱着自己的枪也不操练了。大家自动围了一个大圈子，看两位行家比武。林二柱叹了一口气，一跺脚急急离去。

　　王家平骑马跑过徐州城区的街道，街道上有混乱不堪的沙袋工事。日军轰炸后的各种残垣断壁间，穿梭逃难的老百姓种种惨状令人心酸。

　　昨晚一夜，68军的主力部队已经撤得干干净净。

　　一身灰布国军军装的王家平一骑飞驰冲进市区。他是费尽周折才完成了递送文件的任务。一路上，他看到如此多的难民漫无目的地向西逃命，生怕317团已经放弃阵地撤离。他带回了军长的亲笔信，严令317团必须按原计划坚持到后天晚上。

　　王家平终于在夜晚时分赶回了团部。他的马和他本人都已经被汗水湿透。

　　参谋长李锋回正在室外踱步，一看到王家平赶紧给他拉住了马。李峰回急问：“王家平，你可回来了。我还怕你办事不牢呢！快，团座在屋里等你。军长有信吗？”

　　“有。”

　　团部室内烛光摇曳，季虎亭坐在桌旁在凝神阅读军长的书信。王家平坐在旁边大口喝水吃馍。

　　季虎亭看了半天，似乎是有一些字不认识。他不得不把信纸递给李锋回：“峰回，屋里太黑，我看不清。你给看看，军长是什么意思。”

　　李锋回不动声色地接过信，看着。

　　季虎亭回过头对王家平说：“王家平，你把你路上的见闻说说。”

　　王家平放下水碗，抹了一把嘴角说道：“徐州城里的工事已经没有人看守了。百姓们都在逃难。他们知道军队向西向南，他们也都跟着向西向南走。”

　　季虎亭拍了一下桌子：“生灵涂炭啊，这都是我辈军人的耻辱。”

　　李锋回这时看完了信，他说：“团长，军座的信里除了让我们按原计划坚持外，就是叫我们自行决定突围方向。南线日军的大迂回攻势接近完成。”

　　季虎亭沉默了一下，这才缓缓地说：“向东是海，向南向西看来都碰到劲敌。那我们就掉头向西北走。迎着我们来时的路，地形相对比较熟悉。那里是陇海线，我们一只小部队趁夜突围应该问题不大。”

　　李锋回说：“现在主要是敌情不明啊，南北两路鬼子十几个师团几十万人。‘皇军’这一次真是痛下血本了。”

　　季虎亭笑着说：“呵呵，他们是帝国武士。武士是输不起的。输了就该破腹自杀了。”

　　李锋回也笑了起来。这一阵笑声让屋子里沉重的气氛轻快了不少。

　　季虎亭端起蜡烛，看着地图分析说：“如果今明两天日军进攻，我一个团的兵力恐怕全体阵亡都无法招架。弃守徐州已成定局，我的意见就地难以坚持的话，我军就要撤进市区，凭借即有工事抵抗，迟滞敌人的攻势。只要达到掩护军主力的客观效果就是完成了任务。”

　　李锋回说：“团座考虑的对。我们就几门迫击炮。如果敌人利用重炮和装甲车辆攻击我阵地，就我们这一千来人是抵挡不住的。撤入市区的话，凭借已经修筑的工事掩体，利用好房屋街道地物，只要不被看透虚实，周旋两天也不是不可能。”

　　季虎亭说：“形势险恶。参谋长你赶紧制定防守计划。命令各营抽调两个排预先进入城区预设阵地。免得临时撤退混乱不堪。万一撤退不成，徐州就是我等长眠之地。”

　　李锋回应道：“是。”

　　八路军驻地的打麦场上比武已经开始，刘青山手里是一根短粗的柳枝，当刀；王家安手里是一根细长的，当枪。两个人你来我往，换着招式转圈。

　　王家安瞅准机会分心便刺，刘青山侧身格开后，脚踢王家安下盘。只听见满场都是木棍撞击的砰砰声。

　　高手过招，时间不会长。果然不出三个回合，正当王家安变枪为棍扫击刘青山小腿时。刘青山一个鹞子翻身，腾跃而起避过扫击。而后以‘刀’杵地脚踹王家安右肩。王家安应对不及，被踹倒在地。

　　王家安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再战。

　　观战的八路军战士齐声喝彩。

　　两个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摸准虚实后刘青山漫不经心地化解家安的招数，王家安则需要凝神小心才能招架刘青山。

　　等到第三次被刘青山打倒在地后，王家安失去了理智，疯也似的往前猛冲猛打。终于刘青山避开他的枪锋，一个箭步上去把手里的柳棍搁在家安脖子上。

　　刘青山喊道：“你还不弃枪认输！”

　　王家安呆了一下，灰头土脸地把手里的木棍扔在地上。他泄气地说：“我不如你，我输了。以后我是你徒弟。”

　　“哈哈哈哈。”

　　王家安的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所有看比武的人都回头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支队司令员兼政委姜海山站在了人群外圈。他的旁边是林二柱。

　　刘青山见到司令员，赶紧扔了手里的‘刀’就地立正说：“司令员，我，我有些过火了。和一个新兵蛋子较劲。”

　　战士们纷纷站起来给司令员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