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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兄弟,你要租还是盘?”老人打量着余小渔,眼中带着疑惑,试探着问。

  再次被人当成小兄弟,余小渔已经很习以为常,想了想便笑着回道。

  “不瞒老人家,我手上银钱不多,是租是盘还得看您的报价才能决定。”

  她边说,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能用的钱。

  那天在方语那儿得的钱袋里,只有八两碎银和些许零散铜钱,还有些银饰。

  她压根就不指望能当几个钱,所以,她最大的倚仗还是那块玉。

  反正她也不会去宏陌,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送到当铺里换些银钱为家里创造一些资本。

  “小兄弟是个实诚人,老汉我也不瞒你。”老人见余小渔这样直爽,不由苦笑,“小兄弟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儿实在不合适开铺子。”

  “为什么?”余小渔一听,更惊讶了。

  当然,她惊讶的不是这铺子开不下去的原因,而是老人的态度,告示都贴了,谁不想早些了结了这件事呢。

  “实不相瞒,我这铺子被人看中了,所以……”老人连连苦笑,半吐半露。

  余小渔莞尔。

  街上一圈转下来,她已经基本了解了这铺子的情况,无非就是同行倾轧,左邻右舍都看中了这铺子,想要吞并扩大,而对面的五味居又不想坐视这两家坐大与他们对抗,于是这铺子就被卡在了这儿,开不下,却又转不出去。

  不过,该问的还是得问:“老伯顾虑的,是左邻?还是右舍?”

  “两家都有意。”

  老人见她这样通透,当下全盘托出。

  “老汉的儿子本是宏陌学院学成归来的大厨,当初在这儿置业,也是想有番作为的,前些年,他也争气,把面馆经营的整个普华街都是数一数二的,也因此,招了祸事。”

  余小渔耐心的听着,没有插话。

  普华街酒楼食肆这么多,其中的竞争就不言而喻了。

  “我儿耿直,不懂转寰,去年年前,便被人用面汤中有毒的借口给下了大牢,老汉只有这一子,求告无门之下,只好贩卖了家产保我儿性命。”

  老汉说着说着情不自禁的掉起了眼泪,他顿了顿,扯着衣袖抹了抹浊泪,继续说道。

  “我儿在牢中伤了手,无力再继续经营这面馆,便想着卖了这铺子回乡下去,哪知,消息放出后,两边的邻居都有意向,可是,对面的五味居却是不肯……”

  “他们当然不肯啦,无论是食斋还是面馆并了您这两间铺面,论规模就超过他们去了。”余小渔笑着说道,“所以,您卖左不成卖右不成,有意向的人也不敢上门,这盘店的告示一贴便是一年多喽,老人家,我说的对吗?”

  “小兄弟,你……不会是他们的……”

  老人听到这话,突然惊疑起来,上下打量着余小渔问。

  “我当然不是。”

  余小渔失笑,主动表明身份。

  “我昨日才从乡下进城,也是因为祖上出过御厨,这些年家里人心心念念想的就是重振门楣,不过,因家母病弱幼侄无依,御厨什么的也不现实,我便想着在晋城寻门营生,别的又不会,只能做做吃食的生意了。”

  “那你就不怕他们吗?”老人还是不放心。

  “他们很厉害吗?”余小渔试探的问。

  “那边的面馆老板的小姨子,据说是晋城知州家小舅子的第七房姨娘,食斋老板娘的娘家堂妹嫁的是安王府大厨的侄子,对面的五味居更是安王府大管事家堂弟开的,小兄弟,你若只是想找门营生,还是别趟这淌浑水了。”

  老人苦劝,他实在做不出祸害别人的事,要不然这铺子也不会撑了这么久还没卖出去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网,余小渔也已知了一二,此时听到老人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心里对他便多了几分敬重,当下直接说道。

  “老人家,想必,左右这两家也是看准了您的心思,有意在压价吧?”

  别人不敢趟这浑水,她却是从这几家的牵制中看到了商机。

  五味居不想让那两家坐大,但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杜绝那两家坐大而多余的把铺子开到对面来。

  所以,换成她这个不相干的人接管铺子,五味居必不会有意见的。

  反正至于左右两家,她更没什么可怕的。

  有关系又怎么样?

  能光明正大的嚷嚷出来吗?

  只怕到时候让安王府听到被他们坏了名声,头一个要收拾的就是他们。

  有时候,身处这样的夹缝中,反而是最安全的。这样的桥段,小说中多了。

  余小渔拿定了主意,要是价格合适,她还真就可以在这儿落脚了。

  “小兄弟,你真不怕他们?”老人吃惊的看着余小渔再次问道。

  他不敢确定眼前这小子是傻大胆还是有所依仗。

  “怕他们做什么?”余小渔笑道,“佛有佛道,人有人路,老人家放心,我有我自己的门道,不会让他们捞了便宜去的,不过,既然话也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们也不必来那些虚的,您是好人,又深知其中的厉害,那这价格是不是可以……”

  “我如今哪里还有心思提价,巴不得早些了结了这儿,好回家照顾我儿。”老人连连摇头,“之前盘下这家铺子连同里面的摆设,我儿一共花了三百两多,如今能收回这个本也就心满意足了。”

  “老人家,您这铺子开了也有许多年了吧,且不说这些摆设都已经旧了,就说以如今铺子的形势,回头客肯定是没有的,那三家的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

  余小渔当然也不会因为同情便大方的答应老人的任何报价,她就势还价道。

  “您是好人,也是明白人,我能不能在他们的打压下翻身,能不能不折本全在我自己的本事,甚至,比您儿子当初开门初更难上百倍千倍。”

  老人顿时哑然:“那小兄弟的意思是?”

  “我能先看看里面吗?”

  余小渔笑了笑,指了指楼上和后院的方向。

  老人也知道她真心想盘下,又思及家里的情况,于是便陪着余小渔楼上楼下的看了起来。

  前面的两层楼也被装饰成了单间,每间都摆着一张大圆桌,墙上还挂着褪了颜色的书画,四间房都没有什么区别。

  后院倒是不错。

  想来是老人的儿子考虑到居住和后厨的原因,左边是大大的厨房。

  足足有三间屋子大小,几眼大小灶有序的砌在屋子最中间,左边沿着墙砌了洗漱台,里面还有一道大竹筒修成的水沟连通,右边摆放着石磨等处得食材的辅助设备。

  顺着竹筒出来,厨房边上搁着几口大水缸,边上有口井,井盖得严严实实,上面安了一个水车。

  余小渔满意的研究了一下那水车。

  老人的这个儿子倒是有几分巧思,这井口被盖,她也不用担心俩孩子会出意外了,而且取水也方便。

  厨房的对面,是一排五间瓦房。

  据老人介绍,最头上一间大的是储物间,里面放着各种木架,上面叠着各种空的竹编篓,其他的都是他们家人住宿用的。

  这排房子的后面,还修了两间男女分开的净房,平时卯时前,都会有人从后门这儿来收夜香,每个月只消给二十文钱就行了。

  “还不错。”

  余小渔看完,笑着点了点头,伸出两根手指。

  “这个价,如果您同意,明早我就带银子过来,该办的手续,我们便一道办了,您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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