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金色,漂亮的婚贴,更是在一夜之间以一种快到无法想象的地步,送达传递到了裴家所有分支的宗族亲朋手上。
整个裴氏家族都知道,新年的时候,大小姐跟裴先生要举行婚礼了。
相对于忙忙碌碌的整个裴家,身为准新娘的裴悦,反而成了最悠闲的人。
三天后,裴悦收到了韩逸的短信。
自从回到裴家,跟苏弦还有韩逸偶尔的联系,只不过这些联系都是在裴初所知道之外的。
裴悦认真的看完那些消息,指尖滑动,神情平静的将所有的短息都删除。
接下来,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能预见了。
很快应该就是结束了吧。
……
接下来,裴悦就没那么清闲了。
被伴着婚礼而来的人彻底缠住,各种顶级的婚纱设计师,各种预约的造型师,婚礼策划跟计划……裴初都想按照她喜欢的来,这些人就会不停的来询问裴悦的意见与喜好,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在意那些。
她被缠了几天,就累病了。
再加上每天晚上偷溜去映雪院跟老爷子生前的水榭,因此着了凉。
病情来势汹汹,起了高热,伴着呕吐跟晕眩。
晚上噩梦连连,呓语不断,每次迷糊醒来,都是大汗淋漓,接连病了好几天。
裴初放下了手头一切的事情,陪在床边,不假他人之手的照顾她。
三年来,除了最初那段时间,她很少病的这么重。
家庭医生也只是说她是感冒加劳累,只不过免疫力不好,身体底子不足,才会被感冒高烧折腾的这么严重。
那几天裴初脸色阴沉的就没晴过,她的样子,就像是当初被他从大火中救出来的时候一般。
高热,呓语,浑浑噩噩,半梦半醒。
好在是……裴悦含含混混的说了几天胡话之后,在家庭医生的调理下,才渐渐好起来。
裴初把这一切怪罪于那些整天缠着她的设计师,造型师身上,不准许他们再接近她。
等裴悦彻底好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婚礼的准备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身体一好,裴悦就提出了要求,要在婚礼之前,给爸爸扫墓祭拜。
裴初念在她身体刚好,不想让她去,而且刚下过一场大雪,天气极冷。
可裴悦非常的固执,难得的坚定跟果决,一定要去。
最终,他还是拗不过她,陪着裴悦去祭拜。
……
裴家有自己宗族的墓园,远离市区的公墓旁边,名为“关山”却不是一座山,修葺的非常好。
里面葬着都是裴家比较亲近的,过世的宗族。
裴悦从前没少来“关山”的这座墓园。
只是从前来,看着墓碑上那些黑白照片,那些肃穆的碑文,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此时此刻,重新踏足,心里又多了几分别样的情愫。
天色阴沉,灰蒙蒙的飘起了零星的雪花。
裴初撑着黑伞,身边站的是被包裹严实的裴悦,雪白的绒围巾间,半露出那张娇俏柔美的小脸,漆黑澈亮的眼瞳里,干净的不染半分俗相。
他将伞撑在她头顶,替裴悦挡住了那些零星的落雪。
身后,白明跟一个神情冷俊的手下,手里拎着按照国内习俗才有的祭品跟一束百合花,一行人,沿着墓园灰色的石板道路,无声前行。
原本前一场大雪还没有化尽,再次飘零的雪花,让石板路很是难走。
裴初细心的拥着她,护着裴悦,穿过了那些陌生的墓碑。
裴悦在经过一处墓碑时,却停了下来,认真的凝视。
她身侧的墓碑上,黑色照片中,是个眉眼冷冷,神情淡漠的女人。
虽不是多么漂亮,却很年轻,气质绝佳。
上面的碑文刻着,这是裴庆林的生前唯一名正言顺的妻子,裴家的太太,王氏。
只是,当年王氏早逝,跟裴庆林也没多少夫妻真情。
裴庆林离世前,也没有让人把他跟王氏合葬。
所以两个人虽处一个墓园,却离得很远。
“怎么了?”裴初看着她停下来的脚步,不知道裴悦想要做什么。
裴悦拢了拢雪绒围巾,探出整张小脸,转身从白明手里接过了那束百合花,上前,拂去墓碑前厚厚的一层雪。
然后将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
她笑笑,似是叹息:“也是个可怜人。”
低低的声音,并不是很清楚。
裴初却听见了。
挑眉,眸色诧异的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还有那句意味不明的话。
裴初心头有一根弦,突然被拨动。
一声铮鸣,叫人惊动。
她起身,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裴初笑:“走吧。”
说罢,继续朝前走。
裴初撑着伞跟上,神情却沉下来。
裴悦对着自己拂去落雪的手呵气,缓解着冰冷,她说:“小初,你知道吗?其实以前每次来这座墓园,我都是不太愿意的,总觉得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让人不舒服。”
周围一座座冰冷墓碑,各种生平碑文,肃穆而压抑,没有半分生机。
裴初将她的手揣进大衣的侧兜里,“以前没听过你说过。”
裴悦微扬着下巴看他,“那是因为我知道就算是不愿意,我也要来的。这里长眠着的,都是裴家的人。还有我们的爸爸。必须要来的……”
裴初笑笑,逗她:“从前怎么没觉得小悦你这么懂事呢?”
裴悦抿了抿唇,环顾周围的墓碑,声线很平淡的说:“以后,我不要葬在这里。”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
裴悦指着这片落雪飘零中的墓园,很认真的说:“以后的我,肯定不会葬在这里,我也不想。”
裴家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不要长眠在一堆陌生人之间。
裴初顿笑,揉揉她的发顶,“你想什么呢?年纪小小,就开始想百年之后的事情了。”
裴悦说:“二十四岁了,也就你会说我年纪小。”
“小悦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小丫头。”
她眼眸深望着他,敛了笑容,问道:“那你呢?小初以后,会怎么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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