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客厅的宾客恢复了笑语,看到我和林景勋出现,都侧目张望,但很快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今天之后,我在这个上流圈子里肯定出名了,这种闺蜜抢男朋友大打出手的狗血八卦最受人欢迎了,更何况这其中还涉及两个官二代少爷,他们是站在承南市顶端的天之骄子,颜好财丰,是无数女人渴望的伴侣,结果被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全给收入囊中了,我不想红都难。
这个我不在乎,现在我最关心的是,林景勋怎么想,接下来会怎么做,他还会继续护着我吗?如果他不护着我,我怎么办?江楚楚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否则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出戏。
只是这么自私的话,我要怎么问出口?
夜色沉沉,如同我此时的心情。
我坐在林景勋的车子里,望着他看不出喜怒哀乐的侧脸,几次欲言又止。
以林景勋的情商和敏感,我想他早已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可是他却一直没表态,我静下心来想想,以林景勋的性格,凡事肯定都会先思虑周全才做决定,也许他此时内心里正在权衡利弊并摇摆不定吧,这样一想,我更开不了口了。
我不爱他,我没办法无耻地对他有所要求。
终于到了家,本以为送到楼下,林景勋就会离开,没想到他还是主动下车将我送上楼,这个小举动让我心里大喜,他应该不会放弃我吧,应该还有话要我和说的吧。
进了门,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淡淡地说:“给我倒杯水。”
我赶紧殷勤地去厨房拿杯子,去饮水机里倒了半杯温水,双手递到他面前,然后巴巴地看着他。
他见我的样子,将水接到手里,摇摇头失笑出声,然后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坐到他身边,侧头温声问:“怕了?”
被他看透了心事,我羞赧地垂下头,但最后对死亡的恐惧战胜了自尊,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人嫉妒起来确实挺可怕的。”林景勋大概想起来了江楚楚前后对我的算计,感慨说,“不过人之常情,可以理解。”
我撇嘴,我也可以理解,可是并不代表我能接受,这事关我的小命。
“以后我该怎么办呢?”我没直接问他要不要继续护着我,但这话已经是在委婉地试探他的意思了。
“担心我不管你?”林景勋问。
我喜欢林景勋的聪明,打交道不累,但有时候他的这种聪明也让人难堪,在他面前我像个透明人,心中所思所想似乎都难逃他的慧眼,毫无秘密可言。
但这个时候,我喜欢他的善解人意,于是狠狠地点头:“你还会管我吗?”
他将我的手抓起来放在掌心,另一只手盖上去,严严实实地呈保护之态,没回答会,也没回答不会,这短暂的犹豫让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半晌,他苦笑:“呵,真想就此不管你了,可是突然发现做不到。”
随即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语气带着迷茫:“唐清,我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做错了,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失控的感觉,这感觉很好,又很不好……”
他顿住,垂下眼帘,长长地叹口气。
“什么意思?”我瞪着眼睛不解地问。
他摇摇头,柔和的光落在他的脸上,我看着他,从前温润神情似是染上了一层沧桑哀愁,有一种莫名的落寞蓦然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我的心突然揪疼一下,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林景勋也是一个寻常人,他也有自已的喜怒哀乐,只是他不愿示人罢了,他用这种隐秘又残忍的方式守护着自已的骄傲,只是他这一刻的情绪又是为了什么?
他似乎不愿多说,呼了一口气,那抹情绪转瞬即逝,抬头对我笑笑说:“放心吧,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在。”
说完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神色前所未有的温柔,眼中出现了缱绻之色,认识他这么久,只有这一刻的温柔让我觉得真切热烈。
第一次,我在心里认真地问自已,林景勋,他真的爱我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上次他对我表达好感,让我做他的女朋友,那时我都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今晚,这个问题突然强势地跳到我的面前,我才开始正视,可是我没有答案,林景勋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他太深沉了,我看不透。
不感动是假的,白牧野一直说林景勋接近我动机不纯,可就是这个动机不纯的男人总在我最脆弱最低谷的时候,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在我需要的时候,他不离不弃,用他的方式守护着我,给我关怀和力量。
眼睛酸涨,我垂下头,极力隐忍着,他叹口气,将我紧紧地拥在怀里,也是第一次,我没有抗拒他的怀抱。
“没事的,有我在,你不需要太担心。”他拍着我的背,嘴角在我额头烙下浅浅一吻,虽然和他交往很久,可是这么亲昵的动作还是第一次,我顿时羞得红了脸。
他察觉到我的不自在,抬起我的脸,见我满面红晕,又不由失笑:“你说你都25岁了,怎么还这么爱害羞呢?你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我见过的几乎都比男人还奔放呢。”
我尴尬地拍掉他的手,脸上更加滚烫:“你还取笑我呢。”
这些年被我妈像个圈养的宠物严苛地管教着,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好像从来没有过青春一样,我唯一的一次与异性亲密接触就是白牧野,而且还是以火包友这种不光彩的方式开始的,对男女情感一事还很生涩,现在被林景勋这么亲昵地对待,自然会害羞了,只是这些话我也不好意思向他解释。
“没有,只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林景勋温柔的目光烙在我的脸上,久久没移开,看得我又一阵心慌意乱。
他又轻笑,揉揉我的头发:“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你呢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好好睡一觉。”
我乖巧地点头:“好,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起身离开。
我将他送到门口,他又嘱咐我几句,就走了。
空荡荡的房间又剩下我一个人,恶劣的坏情绪顿时如同洪水猛兽般缠上了心头,白牧野那张冷漠无情的脸跳出来,他刻薄的话也一遍遍在我耳边回响着,一字一句都像尖刀扎着我的心,让我疼,也让我清醒。
他说过爱我心疼我,还在日记里记录着对我的小心思,可是转眼又换了一个人一样将我狠狠地羞辱,为什么会这样呢?情爱竟然如此凉薄吗?
这个问题一出,就觉得自已特别可笑,还心存什么侥幸呢,答案不是很简单吗?
万千身家利益这个诱惑还不够吗?谁会傻到为一个女人放弃这些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但凡不傻的男人都会选择江楚楚啊,可笑我还拿爱情作赌,结果变成了一个笑话怪谁呢,还不是自已太傻太天真太自不量力,什么情呀爱的,在现实的利益面前,不堪一击得让人绝望,
这样也好,爱是小心翼翼,恨可以无所顾忌,恨比爱艰辛,但也更容易。
我倒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抱枕里,任由绝望痛苦的情绪将我淹没,我允许自已这一刻悲伤的放纵,但是时间不可以太久,过去那么长时间里,为了他,情绪一直在天堂和地狱间来回千百遍,今天也该到尽头了,是时候将这个男人从我的生活剔除了。
过客,是最适合他的名字。
接下来,我抑制着自已的悲伤,投入了新生活。
卡上现在有一百多万,我买了一辆车代步,每天上班下班,和同事说说笑笑,工作卖力,也越来越得心应手,看起来我好像已经忘掉了那个人一样,连我自已都以为自已恢复能力强大,已经从这个悲伤中走出来了。
令我欣慰的是,夏越终于联系了我,看到她微信的那一刻,我差点掉了眼泪。
“晚上出来见个面吧。”简短的一句话,是我和她关系的破冰。
“好,几点,在哪?”我第一时间回复她。
“酒吧,九点半,夜莺酒吧见。”夏越回得也很快。
这个地点让我一愣,我和那个人的孽缘就是从这个酒吧开始的,我心里有些抗拒故地重游,只是难得夏越约我,我不好扫她的兴,于是装作很愉快地答应。
我很奇怪夏越约在我酒吧,我想大概她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了吧,她并不是一个爱泡吧的人,不愿多猜测,晚上见到她自然就知道答案了。
晚上回家我吃了点东西,换了一件最近新买的红色连衣裙,打扮美美地去赴夏越的约,好久没见她了,不知道她好不好,她还会怪我吗?想到这个,心里很忐忑。
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酒吧,这里生意依然火爆,招牌上的霓虹迷人依旧,门前摆放的欢迎光临的黑板报换了新图案,迎宾的小哥哥多了两张新面孔,一切都没变,似乎又都变了。
像等待情人到来的约会一样,我时不时看时间,时间越近,我内心的情绪越翻涌,有一种近乡情怯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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