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场马车相撞,我折了一条腿,秦砚却伤了头。
经过多日调养,我已能拄着拐杖走动,而他仍昏迷不醒。
秦家竟无一人前来探望。
若非当日我顺手命人将秦砚一并带回救治,只怕他就要满脸鲜血地躺在官道上,等着咽气后被直接抬去灵堂了。
我拄着拐杖,默默看着榻上面色苍白如纸的秦砚,轻叹一声,恨不得一醉解千愁,“唉,怎么就顺手带回来了呢?”
大堂之上,说书人正口若悬河,讲述秦家大将军的不幸遭遇。
平日里与秦砚兄友弟恭的庶弟秦煜,时不时在众人面前露出哀容,却在言辞间巧妙地接管了秦家的军务大权。
他的那个好继母叶氏也在一边掩面而泣,似乎对秦砚的安危忧心忡忡,同时不忘强调秦家军队的稳固。
若非我与秦砚在自家医馆同住了这许多天,亲眼目睹事发前那辆直直撞来的马车,只怕我都要信了这两人的虚情假意。
我叹了两声,站立良久,双腿渐感疲乏,索性便坐在了一旁的软榻上,继续盯着秦砚出神。
沉睡中的秦砚面色苍白如纸,往日精明算计的眼睛此刻紧紧闭合,仿佛再也不会睁开。
秦砚样貌俊朗,长相甚是符合我的心意,五官深邃俊美,带着成熟男子的气度,若不是总摆出一副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我或许早已沉醉于他的风采。
我与秦砚相识二十载,与他做了二十年的宿敌,从学堂到战场,我们一直针锋相对,他总能轻而易举地夺走我想要的东西,然后在我面前炫耀。
他攀升得太高太快,却鲜有知心朋友,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从高处吹倒。
在马车相撞之前,我一直致力于成为那阵能将他击倒的风。
然而,到了生死关头,却只有我这个死对头伸出手拉他一把。
想来倒是可笑。
我要秦砚活着,抛开良心不谈,更是因为这么多年的胜负欲作祟。
这简直是笑话,我宁愿败在秦砚手下,也不愿看到他那个废物庶弟夺走他的功劳,站在那高处!
实际上,养伤期间,秦家也曾派人来寻我要过一次秦砚。
秦砚那个庶弟只吊儿郎当地说了两句话。
“我大哥可是死了?”
“只要秦砚不回府,尽可随意处置,你近来想要的那片地也可让与你,做个交易如何?”
2.
我与秦砚不和,几乎是京城内众所周知的事。秦煜理所当然以为,我定会站在秦砚的对立面。
然而,我只是对那传信的小厮报以淡淡一笑,随即挥手示意他退下。
失去了秦砚的秦家,就如一座失了主梁的楼宇,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这蠢货还以为能用这等手段拿捏于我。
出事之后,秦煜很快就察觉到了秦砚昏迷之事,以探病的名义向医馆索要了一份医案,但他并未直接向我施压,似乎在等待时机。
直到秦砚的昏迷导致秦家失去了一桩至关重要的生意,秦煜这才趁机在朝堂上显露身影,以秦家新任的领军人物自居,开始积极地谋划如何将秦家的兵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若非我无意中成了这场意外的第三人,他的计划本该进行得更为顺利。
毕竟如今秦砚只是昏迷,并未真的魂归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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