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绝不再回那个所谓的家。

　　现在，我只想安静地走。

　　回去的念头只会让我浑身发抖。

　　可我又不知该去哪里。

　　我想，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

　　走到小区门口，我还是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衣袖。

　　情绪像失控的过山车，忽上忽下。

　　一会崩溃大哭，一会又想歇斯底里地狂笑。

　　突然，我感到衣角被轻轻拉了一下。

　　“姐姐，你看起来很难过，要不要吃颗糖？”

　　我抬头，阳光有点刺眼。

　　泪眼模糊中，小孩被柔光笼罩。

　　“糖果可以让人心情变好哦，姐姐要试试吗？”

　　我的掌心里多了颗糖果。

　　包装纸在阳光下闪烁七彩光芒。

　　是颗千纸鹤形状的糖果。

　　我紧紧攥着那颗糖。

　　深夜，左手还攥着糖，右手是安眠药瓶。

　　我决定做最后的尝试。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亮着——

　　“妈，我不想活了。”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终于大口吞下安眠药。

　　喉咙被划得生疼。

　　意识很快模糊。

　　心跳加速，胃部灼烧。

　　身体无力，却清晰感受眩晕、抽搐、恶心。

　　像被困在噩梦中无法醒来。

　　这就是生命逐渐流逝的感觉吗？

　　妈妈，原来结束生命的过程如此煎熬。

　　“小芷，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虽然是全家度假，但秦蓉连续几晚都辗转反侧。

　　每当闭上眼睛，就有莫名的不安感。

　　仿佛有无数蚂蚁在皮肤上爬行。

　　柳芷递过手机：

　　“我的手机坏了，刚才用了下你的，妈妈。”

　　柳芷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鸟。

　　秦蓉却罕见地没有认真听。

　　商业邮件堆积如山。

　　但她略过所有提醒，点开一个空白的对话框。

　　依然杳无音讯。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七天前。

　　自从几天前那通电话后，她就再也联系不上苏雨了。

　　小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她暗自思忖。

　　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等回去再好好谈谈吧。

　　她一向很好说话，稍微哄一哄就会笑逐颜开。

　　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显示是苏雨的来电，但接通后却传来陌生的声音：

　　7.

　　“请问是患者的家属吗？她的手机只存了您这个号码，能请您尽快来医院一趟吗？”

　　周围嘈杂不堪。

　　全身像被碾压过一般。

　　我勉强睁开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到白大褂们匆忙走动。

　　我这是又回到医院了吗？

　　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耳边传来小孩的啜泣声。

　　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冷。

　　零碎的记忆逐渐拼凑起来。

　　三天前的那个夜晚，我并没有如愿以偿。

　　嘴里苦涩难耐。

　　我一向怕苦。

　　目光落在地上那颗糖果上。

　　突然意识到。

　　我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糖果的滋味了。

　　那个包裹在五彩缤纷糖纸里的千纸鹤糖。

　　究竟是什么味道呢？

　　好想尝一尝啊。

　　既然来到人间，临走前至少应该记住糖果的味道吧。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拨通了急救电话。

　　洗胃的过程痛不欲生。

　　但我最终还是走出了医院大门。

　　可现在我为什么又躺在这里？

　　闭上眼睛回想。

　　记忆中有辆失控的车朝我冲来。

　　我记得我推开了一个小孩。

　　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

　　我感觉自己被抬起来。

　　周围的景象飞速闪过。

　　似乎有人紧握着我的手：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

　　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坚持了。

　　体温在迅速流失，身体越来越冷。

　　十八年的人生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我知道生命到了最后时刻。

　　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的人生，会变成这样。

　　秦蓉匆忙赶到医院，看到的却是苏雨冰冷的遗体。

　　这怎么可能？

　　几天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我们已经尽力了。

　　“很遗憾，病人似乎完全失去了求生意志。

　　“……请节哀。”

　　一位陌生女士抱着孩子，泣不成声。

　　“都怪我们，如果不是为了救我的孩子，她也不会……”

　　秦蓉颤抖着掀开白布。

　　“小雨，小雨？”

　　可苏雨紧闭双眼，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医护人员推走了苏雨的遗体。

　　他们说苏雨生前签署过器官捐献协议。

　　秦蓉恍惚地走出医院。

　　脑海中回响着医生的话。

　　苏雨三天前刚来过医院。

　　因为服用过量安眠药。

　　但当时医生成功挽救了她的生命。

　　苏雨离开时，还对医生露出微笑，说自己明白了。

　　可短短几小时后，她又浑身是血地被送了回来。

　　这一切怎么会发生？

　　秦蓉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苏雨和小芷关系紧张，不是已经搬出去住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是什么原因让小雨选择了自杀？

　　秦蓉颤抖着解锁了苏雨的手机。

　　她早就知道苏雨的密码。

　　8.

　　苏雨的手机屏幕光洁如新。

　　仿佛她的人生也未曾留下任何痕迹。

　　噩耗传来，家人纷至沓来。

　　柳芷失声痛哭：

　　“姐姐，你怎么就这样离开了...”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狠狠扇来。

　　柳芷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蓉：

　　“妈，你疯了吗？”

　　话还没说完，她就愣住了。

　　秦蓉手中的手机屏幕上，那句“你去死吧”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柳芷慌乱解释：

　　“妈，我只是一时气话...”

　　秦蓉眼神冰冷，声音颤抖：

　　“我怎么养出了你这样的女儿。”

　　继父掐灭烟头，走过来劝阻：

　　“别责怪小芷了，这是苏雨自己的选择。”

　　秦蓉全身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苏雨真的走了。

　　永远地离开了。

　　而她的丈夫，竟能如此轻描淡写。

　　秦蓉眼中满是绝望：

　　“苏雨这一生最大的不幸，就是遇到了我们这样的父母。”

　　她声嘶力竭地质问：

　　“你们还记得当年苏雨是怎么失踪的吗？”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继父如梦初醒，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秦蓉冷笑：

　　“你们都忘了，只有我还记得是吗？”

　　继父脸色瞬间惨白。

　　他哪有资格为苏雨伸张正义。

　　他也是伤害苏雨的帮凶啊。

　　秦蓉独自整理苏雨的遗物。

　　她想找到更多女儿生前的痕迹。

　　可房间几乎空无一物。

　　直到她看到阳台上那盆万年青。

　　这是苏雨精心呵护的植物。

　　“妈妈，你看这盆龟背竹。”

　　记忆中少女的笑容灿烂如阳光，“它原本都快枯死了，是我把它救活的，以后它就是我的了！”

　　秦蓉在这个房间里呆坐了半天。

　　最后只带走了那盆龟背竹。

　　手机突然响起：

　　“您好，这里是警局。关于苏雨小姐之前的报案，我们需要您补充一些信息。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一趟？”

　　柳芷这几天如坐针毡。

　　家人的冷眼相向让她无所适从。

　　她只能强颜欢笑，装出悲伤的样子。

　　可恶，真是烦人。

　　她烦躁地啃咬指甲。

　　死了还要纠缠不休。

　　她给那人转了笔钱。

　　没想到对方得寸进尺。

　　“养了这么多年，说没就没了。难道你不该多赔点吗？”

　　9.

　　柳芷怒不可遏，直接骂了回去。

　　那人露出狰狞的笑容：

　　“不赔是吧？我看你这小美人儿不错。”

　　他猛地扑上来，柳芷尖叫着威胁要报警。

　　那人冷笑：“你敢报警？信不信我把你供出来？”

　　该死的苏雨！都是苏雨的错！

　　柳芷心中怒火中烧。

　　死了还要连累我！

　　秦蓉活了几十年。

　　从未如此痛彻心扉地哭泣。

　　在警局为可怜的女儿流尽了眼泪。

　　可这又有什么用？

　　警察递来苏雨的伤情鉴定照片。

　　秦蓉的心痛到极点，第一次如此厌恶自己。

　　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

　　你明知道那个施暴者刚刚获释，为什么不好好保护她！

　　小雨，你一定很害怕吧。

　　她暗暗发誓要惩治那个禽兽。

　　这事并不难查。

　　当她把调查结果甩在柳芷面前时，柳芷还在狡辩：

　　“妈，这是什么啊？”

　　秦蓉心如刀绞。

　　当苏雨遭受伤害时，我却选择相信柳芷。

　　苏雨当时该有多绝望。

　　她一定恨透了我。

　　秦蓉回想起柳芷割腕那次。

　　苏雨也曾哭着解释。

　　可她又做了什么？

　　秦蓉头痛欲裂。

　　她想起自己当时失望的眼神：

　　“苏雨，妈妈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可她根本没有说谎。

　　继父把她赶出病房：

　　“你怎么能伤害妹妹？你还是人吗？”

　　可现在她真的离开了。

　　秦蓉回想这些，心如刀割。

　　痛苦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她淹没。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

　　抓住柳芷的手臂，将她拖离沙发：

　　“给我滚！带上你的东西，永远离开这个家！”

　　柳芷不肯离开，秦蓉强行拖拽。

　　柳芷也失去理智。

　　她用力挣脱秦蓉：

　　“秦蓉，你疯了吗？

　　“凭什么怪我？如果你们真的在乎她，我怎么可能得逞？

　　“我又不是她的亲生妹妹，你们才是她的亲人！别装模作样了，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这番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直插秦蓉心脏。

　　秦蓉想起那个下午。

　　刚接到医院电话时，她还以为苏雨又任性了。

　　毕竟这不是第一次。

　　当车陷入拥堵时。

　　她只是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

　　直到第二个电话打来，她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10.

　　晚来一步，错过了最后道别的机会。

　　秦蓉回想医生的诊断：

　　“患者似乎失去了活下去的愿望。”

　　胸口再次传来尖锐的痛楚。

　　若她动作再快些，及时赶到病房握住女儿的手，告诉她妈妈始终牵挂着她。

　　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懊悔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淹没。

　　正当秦蓉与柳芷争执不休之际，继父爆发了：

　　“够了！别吵了！”

　　“苏雨已经走了，难道我们的生活就此停摆吗？”

　　秦蓉把柳芷拉到书房：

　　“我不理解你对苏雨的所做所为。”

　　“苏雨明明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对她这么狠心？”

　　“妈，别闹了，苏雨不会希望看到我们这样的。”

　　苏雨会希望我们好好生活？

　　秦蓉觉得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她第一次违抗母亲：

　　“我不承认苏雨是我姐姐，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然而秦蓉态度异常坚决。

　　母女俩僵持良久。

　　最终秦蓉松口了：

　　“小芷，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苏雨其实是你同母异父的姐姐。”

　　“什么？”

　　继父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秦蓉脸色骤变。

　　继父泪流满面地冲过来：

　　“你说苏雨是我的孩子，而她是你和那个人贩子的孩子？”

　　房间陷入死寂。

　　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继父像疯了般捶打秦蓉。

　　秦蓉不堪其扰，一把推开了他。

　　花瓶应声而碎。

　　继父跌坐在地。

　　他没有起身。

　　反而发出了狂笑。

　　他一边呼唤苏雨的名字，一边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雨雨，我的雨雨，我的宝贝。

　　笑着笑着，他突然失声痛哭。

　　秦蓉试图搀扶他。

　　可他忽然双目紧闭，就这么昏厥过去。

　　他病倒了。

　　医生诊断他受到严重精神打击，导致精神失常。

　　秦蓉有时会怨恨他，怨他就这样逃避了现实。

　　苏雨的后事全由秦蓉一手操办。

　　葬礼当天，突降暴雨。

　　她没有打伞。

　　任凭雨水与泪水交织着滑落。

　　为何会下雨呢。

　　秦蓉恍惚地想，明明气象预报说今天晴朗无雨。

　　小雨，是你在哭泣吗？

　　小雨，别哭了。

　　秦蓉的心都要碎了。

　　一位女士带着孩子来参加葬礼。

　　孩子怀抱一束洁白的百合花。

　　模仿母亲的动作深深鞠躬，小心翼翼地将花放在墓碑前。

　　孩子终究忍不住哭了：

　　“姐姐，天堂里要幸福啊。”

　　11.

　　苏雨离世整整一年。

　　秦蓉再度萌生轻生的念头。

　　但她还有未完成的事。

　　人贩子落网了。

　　但秦蓉的下一步行动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她聘请了顶级律师为罪犯辩护，最终成功争取到缓刑判决。

　　她的闺蜜质疑她是否失去理智。

　　但看到秦蓉眼中的决然，她又战栗着改口：

　　“秦、秦蓉，别做傻事。”

　　可没人能阻止她。

　　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

　　却无人知晓她的真实意图。

　　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秦蓉抱着苏雨生前珍爱的龟背竹，独自来到郊外，寻到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

　　耳畔响起悦耳的鸟鸣。

　　这地方很像女儿会喜欢的环境，秦蓉暗自低语着。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苏雨生前一直呵护的这盆龟背竹。

　　她小心地将龟背竹从花盆中取出。

　　把它栽种在大树下。

　　秦蓉一边忙活一边思考，这棵参天大树能否庇护它免受风雨侵袭。

　　无论如何，总比困在那个压抑的家中强。

　　最后，秦蓉躺在刚种好的龟背竹旁。

　　她轻声自语：

　　“小雨，你知道吗。

　　你父亲现在精神状态很差，他辨不清人了，见到女孩就喊你的名字。”

　　“小雨，你知道吗。

　　我把柳芷赶出家门了，但她伙同那个禽兽使计抢走了公司。妈妈当年是被强迫的，他们作恶多端，肯定会自食其果……”

　　“小雨，对不起，妈妈忘了，你可能不想听妈妈说这些吧。

　　妈妈不说了。”

　　那天，秦蓉约人贩子和柳芷到当年的郊区别墅。

　　她低垂着眼帘说：

　　“小芷，我想通了，继父已经疯了，现在我只剩下你们了。”

　　柳芷欣喜若狂：

　　“妈妈，你终于想开了！”

　　“唉，一家人哪有过不去的坎。”

　　“来，喝一杯吧。”

　　她们痛快畅饮。

　　但很快就晕倒在桌上。

　　秦蓉用绳子将二人紧紧捆在一起。

　　又搬来几桶汽油浇在她们身上。

　　一切就绪后，秦蓉端来一盆冷水泼醒了地上的二人。

　　“秦蓉，你疯了吗？快放开我！”

　　“秦蓉！你要做什么！”

　　她无视她们的呼喊，冷静地点燃了火焰。

　　12.

　　豪华公寓里很快浓烟弥漫。

　　绝望的人往往失去理智。

　　柳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妈妈，我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吧！”

　　那个恶魔用粗俗的话大声咒骂。

　　柳芷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颤抖地试图劝回秦蓉的理智。

　　可她哪知道，这一幕在秦蓉脑海中已经盘旋了整整一年。

　　她冷漠地注视着他们丑陋的嘴脸。

　　火势迅速蔓延。

　　刚才还在哀嚎的二人很快陷入沉寂。

　　秦蓉感到热浪逼近。

　　意识模糊之际，他脑海中浮现最后一个念头：

　　小雨，别害怕。

　　妈妈来陪你了。

　　番外：洛晓

　　“这是怎么回事？”

　　我想睁开眼睛，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该你去抽血化验了。”

　　我猛地睁眼。

　　眼前是一张让我心生亲切的面容——

　　是当年营救我的女警官。

　　这一幕似曾相识。

　　十五岁那年，我被警方解救。

　　DNA比对确认身份后，我踏上了归家之路。

　　在漫长的高铁旅程中难以入眠。

　　终于回到家门口。

　　然后……

　　那段回忆令我不愿再想起。

　　但是，

　　我看着自己变小的手。

　　难道我重生了？

　　我编造了几个理由，婉拒了好心警官帮我寻亲的提议。

　　不想再回到那个家。

　　既然重来一次，我只想远离那些人。

　　警察安排我进了福利院。

　　我重新开始学业。

　　后来凭实力考上了全额奖学金的师范生。

　　所有人都为我感到骄傲。

　　大二暑假。

　　我报名参加了支教活动。

　　我在努力过好新生活。

　　可为什么内心还是空虚？

　　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那些人根本不配做我家人。

　　我更憎恨人贩子，他们毁了我的人生。

　　13.

　　夜深人静时，我总是辗转反侧。

　　如果没有那场灾难。

　　我的人生会是怎样？

　　这种想法不对，我很清楚。

　　可就是控制不住。

　　我觉得，

　　自己的人生已经毁了。

　　感到脸颊一片湿润。

　　原来伤痛仍未痊愈。

　　我无法释怀。

　　痛苦如影随形。

　　我被往事牢牢束缚，

　　动弹不得。

　　“洛晓，原来你在这儿！”

　　叶小梦突然出现，我赶紧擦干眼泪。

　　没错，洛晓。

　　这是我给自己的新名字。

　　告别过去，迎接新生。

　　虽然还做不到，

　　但我一直在努力。

　　“嗯，我在这儿休息一会。”我挤出笑容。

　　叶小梦是一起支教的同学。

　　为了隐藏伤痛，我从不提及往事。

　　总是装作无忧无虑的样子。

　　只有我知道，

　　内心的阴霾在不断蔓延。

　　叶小梦闲聊几句后，终于说出来意：

　　“洛晓，我们刚看完电影回来，现在有点饿了……”

　　这也难怪。

　　这次支教的环境确实艰苦。

　　没有热水淋浴，厕所是简陋的蹲厕。

　　最大问题是没有食堂，天气炎热食物难以保存，只能自己动手做饭。

　　校长很照顾我们，邀请大家去他家吃饭，但我们不好意思总去打扰。

　　同学们对做饭都不在行，每次都要我来指导。

　　我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尘，“走吧，我们去弄点吃的。”

　　叶小梦立刻兴奋地跳了起来。

　　到了厨房，大家都很主动，有人取水有人生火，我只需要指点关键步骤，防止出错。

　　每个人都在忙碌，没有人偷懒。

　　我们端着冒着热气的泡面坐在宿舍走廊时，大家又开始夸我。

　　“不愧是洛晓，这手艺太棒了。”

　　“洛晓，没有你我们可怎么办啊！”

　　“太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会？”

　　我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但他们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这还不厉害吗？”

　　面对他们真诚热切的目光，我一时语塞。

　　我放下碗，试探着开口。

　　“如果，假设你们本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却因为意外而失去了……你们会放不下吗？”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叶小梦首先打破沉默。

　　“洛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无论发生什么，你就是你自己。”叶小梦不知不觉靠了过来。

　　她轻轻搭着我的肩：“人生总有遗憾，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真的……做得很好吗？

　　眼眶突然发热。

　　心头涌起酸涩的感觉。

　　叶小梦在我耳边轻声说。

　　“洛晓，你看起来有心事啊。”

　　“笑容背后，我总觉得你藏着什么。”

　　第一次有人触碰到我内心深处的伤痛。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一群学生兴高采烈地涌入教室。

　　是我们正在支教的孩子们。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

　　孩子们手里捧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当地特产的水果、蔬菜，还有一些廉价的零食。

　　校长举着手机，在旁边笑呵呵地录像。

　　“城里来的老师们可能不太适应这儿的生活，孩子们想给你们一点小惊喜，别嫌弃啊。”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朝我小跑过来。

　　她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姐姐，你太棒了！”

　　“我长大后也想当老师，像你一样帮助别人！”

　　我被她紧紧抱住。

　　教室里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在欢声笑语中。

　　我感受到内心的阴霾逐渐散去。

　　此刻的我，就是最好的自己。

　　命运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决心不再被过去束缚。

　　我要拥抱崭新的人生。

　　天色渐亮。

　　新的一天已经来临。

　　一个小女孩拎着裙子朝我小跑过来。

　　她仰起小脸，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姐姐，我好喜欢你呀。”

　　“我以后能不能也变得像姐姐一样优秀？”

　　我蹲下身，将她轻轻抱在怀里。

　　教室里热闹非凡。

　　所有人都在欢笑，在喧闹。

　　我决定放下过往的阴霾。

　　现在的我，或许才是最好的自己。

　　既然命运给了我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不想再在痛苦中挣扎。

　　我要拥抱新的人生。

　　天色渐亮。

　　崭新的一天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