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她刚起,便听到外面细细碎碎的说话声,有些压抑,却又呱噪的让人心烦。
乐知萌撩了纱帐,皱着眉半眯了眼瞧了瞧天色。
屋里还是很暗,薄薄的窗纸外只透入些许光亮,这时辰,估摸着也就卯时未到的样子。
这么早,隔壁又闹的什么妖蛾子?
“喂,你们能不能轻点儿?大清早扰人清梦。”
正想着,牛三巧有些气恼的声音在隔壁屋子里响起。
乐知萌不由笑了起来。
三巧有起床气,最恨旁人打扰她睡觉了,往日里也就忍了,可今天偏巧是撕破了脸皮的四姑娘家,这丫头,起床气加怨气一块儿撒了。
不过,随着牛三巧这一声吼,隔壁的院子还真的噤了声。
她再次瞧了一眼窗户,放下了纱帐,翻个身就准备继续睡觉。
“你们轻点儿,那两丫头可不好惹,走走,赶紧走。”忽然,一个压得很轻的声音传进了她耳朵里,隐约的还带着一丝惧意。
声音的主人,正是昨日被整治过的四姑娘。
“这搬家哪里能轻得了的。”有人不满意的嘀咕了一句。
“拜托了,我真怕了那丫头片子,下手半点儿不手软啊。”四姑娘压着的声音微带着颤意,“你们都没看到,她昨天处理那些毒蛇的样子,那么长的毒蛇,一刀子下去,剥皮剖肚取胆,脸色都没变一下,我……我是真怕半夜里一觉醒来,发现屋里多条毒蛇……”
噗~
乐知萌险些喷笑出来。
四姑娘竟被她吓到要搬家,理由却不是被她卸了胳膊,而是看到她杀蛇取胆?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这样的恶邻,能少一个算一个。
这一打扰,困意全消。
乐知萌干脆掀被起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门推开的一瞬,隔壁的动静嘎然而止。
她侧头瞧了一眼,那边的四姑娘等人也在瞧着她,尤其是四姑娘,一脸的惶惶。
她好笑的勾了勾唇,转身进了厨房。
牛三巧还睡着,白球从那边房间的窗户里溜了出来,跑到了她脚边蹭了蹭,摇了摇尾巴。
这家伙自打几年前遇到一只小白狗,便学会了摇尾巴,这些年一有所求就将它自己当成狗狗般,对着她和牛三巧摇尾乞怜。
“臭球球,又馋了?”乐知萌弯腰将它提溜了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桌上,点了点它的鼻子,说道,“等着,这就给你烤一只鸡。”
白球跳了跳,才团起了尾巴,蜷在那桌上团成了团,眼巴巴的望着乐知萌。
“赶紧走,赶紧走。”外面,四姑娘在催促。
没一会儿,牛车便载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出了院子,往村东头走去。
四姑娘则带着三个小子两个丫头在院子里挥锄头。
她家的院子里,一边种着八仙草和黄药子,一边种了菜。
此时,她也不管药是不是成熟,菜能不能吃,挥着锄头一通的刨。
乐知萌在灶间做早餐,看得一清二楚,突然间,她有些恍然的瞧了瞧自家的院子。
原来,她家院子里的土是这么回事啊。
“一大早,好烦。”天渐渐亮起,粥刚刚熬好,牛三巧打着哈欠、揉着后颈不高兴的过来了。
“忍一忍吧,最后一天了。”乐知萌笑着安抚道。
“嗯?”牛三巧疑惑的看了看,转身探了探,惊讶的问,“她家搬走了?”
“嗯,说是怕我们半夜往她家放毒蛇。”乐知萌起身,将烧好的鸡扔到了白球面前。
白球早就站在那眼巴巴的等着了,见状立即扑了过来,前爪拨拉了几下,才坐了下去。
“吃饭吧,一会儿我先去一趟药堂,看看行情。”乐知萌一伸手,将牛三巧拽了回来,指了指一边的灶台,“你和白球留在家里准备准备,等我回来我们就进山。”
“好嘞。”牛三巧点头,转身去打水洗漱。
乐知萌洗漱完,喝了一碗粥,便带着家里的草药前往药堂。
乐家在白鹿村的最中心,牌坊所在更是乐家的正大门。
除此,门下各个堂都分布在周边,只不过,按着性质不同,学堂在左,其他经营类的在右。
药堂平日主管收药卖药,也在右边。
恰巧的是,乐知萌前往药堂的途中,方才从四姑娘家离开的牛车此时也停在了药堂百米远外的一个院子里。
原来是换了个院子。
乐知萌瞧了一眼,从门前路过。
药堂的门刚刚打开,几名身穿药士衣饰的年轻人正拿着抹布、扫帚在收拾。
药士衣饰与医士有些相似,都是立领深衣,只不过,医士是白色的,长及脚踝,而药士则是绿色的,长及膝盖,下面醒上同色的裤子和白底黑靴,看着也挺精神。
乐知萌只是扫一眼,便看到了药士胸口处有个很不起眼的“乐”字古文,这个字在医士和那个叫子星的年轻人身上也有,只是,司翎和子星的那个边上都有三道绿纹,乐川柏有五道,而眼前这药士则是四道。
这条纹代表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姑娘,可是要换药草?”她刚刚靠近,站在门边的药章便客气的迎了过来。
“是。”乐知萌解下自己的竹篓,“就是这些。”
“请。”药士拿着抹布,领着她进了门。
药堂的大厅极大,三面围起的柜台后,排满了百子柜,呼吸间满是药香味。
这是抓药的地方,收药则在另一边,从左侧门穿过,是个差不多大的偏厅,靠墙满满的木架木桶,里面已经有不少药草。
中间,还有一排木台。
药士将乐知萌带到前面,抹布一扔,提起她的背篓便开始分类清点。
乐知萌没多问,安静的站在一边,四下打量,一眼就看到了旁边偏门处的墙上写着无数的药名。
最新收购:大青根、鲜十签干廿签,大叶凤尾、鲜十签干廿签、大母猪藤、鲜十签干廿签……蜈蚣、活三十签干优五十签良四十签。
满满的一长串,全是收购信息,正是她所需要的。
只是,她有些不懂后面的价,什么叫鲜、干优、干良的?
蜈蚣还有这样的种类么?
她怎么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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