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总让他措手不及。

　　薄正山心中警惕。

　　今日这事就算不是为了给宋家一个交代，他也得清查此事。

　　他将宋姨娘扶起身，对宋氏大房大夫人的大丫鬟说：“你回去回复大夫人，两天内，我一定给她，给宋姨娘一个交代。”

　　大丫鬟满意的笑笑。

　　又仔细叮嘱了宋姨娘几句，便离开了。

　　薄正山拍板：“福伯，将后院所有的院子都翻新一遍，我倒要看看，我薄府还藏着哪些鬼魅阴私。查，狠狠的查。”

　　福伯冷着脸，带着人就从宋姨娘的院子开始翻土，敲墙，不放过一丝角落的清查起来。

　　王氏得到消息，匆匆赶过来宋姨娘的院子：“到底是谁埋下的狠手？如此阴毒？”

　　宋姨娘心里妒恨，薄正山的后宅算得上是干净的，一妻三妾。最受宠的芸娘三年前死了，现在就只有两个妾，她和柳姨娘。

　　柳姨娘是薄正山在半路上救回来的，身子弱，生了庶子后，一门心思都在庶子身上，平日里都待在院子里轻易不出门。

　　她知道薄正山和王氏只有夫妻情分，这三年来，使了手段得了薄正山的宠，想早点生下孩子来拴住薄正山，只三年过去了，她的肚皮愣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宋姨娘看王氏的眼神仿佛萃了毒。

　　“大夫人只怕是贼喊做贼了。”

　　宋姨娘心里很明白，整个薄府，也只有王氏想要对付她，这包麝香如果不是王氏的手笔，她是死都不会相信的。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宋姨娘攥紧拳头。

　　薄正山对王氏也存有怀疑：“真是你？”

　　王氏闭了闭眼睛，她强势的和薄正山的对上眼：“老爷若是觉得此事是我做的，那便拿出证据来。若不然……”

　　她看向宋姨娘，笑了。

　　“一个妾，我能让你进门，也能把你扫地出门。”

　　宋姨娘蹦起来：“你——”

　　“都住嘴。”薄正山拍桌子打断她们的争论，黑沉着脸：“不管是谁做的，查出来我定不会饶了她。”

　　王氏和宋姨娘两看相厌，彼此错开眼，等着福伯那边的消息。

　　…

　　如意给薄幸端药茶，笑眯眯的说：“可真热闹啊，宋姨娘和大夫人只怕都要打起来了，咯咯，宋姨娘真可怜，跟老爷睡了三年还没怀一个孩子，现在知道是被人算计了，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嘿嘿。”

　　从宋姨娘院子里的挖出来的麝香，大夫进去给薄正山诊脉的时候，被带出来些，此刻放在薄幸的面前。

　　她的尾指甲将麝香粉挑起了些。

　　如意惊叫：“小姐，你不要命啦，这个碰了生不出孩子来的，快弄掉。”

　　薄幸抬眸，怪她大惊小怪。

　　如意抓着薄幸的手，将她指甲里的粉末弄回桌上，薄幸按住她的手背：“不影响。”

　　“怎么不影响——”

　　如意突然失声，就想起来她家小姐从小在毒水里泡着长大，身体里早就被毒侵嗜了骨血，好听点讲，便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了，又何须在惧这点麝香？

　　如意沮丧的松开手：“小姐。”

　　薄幸失笑：“难过什么？现在这样挺好的。”

　　百毒不侵，并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如意浅浅的吸了口气，咬着下唇不肯说话。

　　薄幸在次将粉末弄到指甲盖上放在鼻尖轻闻，是熟悉的味道。薄幸将指甲里的粉末弹开，冷冷道：“都处理了。”

　　娘亲配置的药物配方，她太熟悉了。

　　这是加了七毒七花进去的麝香，只要闻上一个时辰，便能断子绝孙。

　　不管娘亲因为什么原因要调配出这种麝香，还将麝香埋在宋姨娘的院子里，只要是娘亲要做的，她都会妥善处理好尾巴。

　　如意处理好了麝香，进来时身后跟着柳姨娘。

　　对薄正山的两个姨娘，薄幸只见过几面，宋姨娘是因着宋家米商的关系，又因着当年她娘亲在世时，宋姨娘处处对娘亲下阴手，她记住了宋姨娘。

　　而这位柳姨娘？

　　她总共就见过两次。

　　柳姨娘进来就跪在薄幸面前，她似乎喘气都有些艰难，说话的时候总是伴着咳嗽声。

　　“三小姐，我是来求您的。”

　　薄幸让她起身，姨娘跪子女，有失孝道，若传出去，会被天下人耻笑流言蜚语攻之。

　　“你起来。”

　　柳姨娘又咳嗽了几声，一张脸白得没有血色，她苦笑摇头：“三小姐，我来求您放过我的顺儿，他并不是老爷的孩子，我求您放过他。”

　　薄幸怔愣。

　　“何意？”

　　她给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诈然听到这么劲爆的事，被炸懵逼了，瞪大眼睛看柳姨娘，只觉得柳姨娘只怕不是疯了吧？

　　薄顺不是薄正山的儿子这种话，都能胡乱说的吗？

　　“啊！”如意纠结着将柳姨娘扶起来，看柳姨娘的目光是怜悯的，也是白痴的：“柳姨娘，你就坐下来说吧，我家小姐不喜人跪着。”

　　柳姨娘本来是打算跪着说完的，但一来她的身体弱，受不住长时间的跪；二来，她跪子女这种事若是被无意间传出去，有碍于三小姐的闺誉。

　　如意给她到了杯花茶，柳姨娘喝完后觉得胸口顺畅了些许，也舒心了许多。

　　她生的娇小，常年身体不好，肤色偏白，若是胆小些的诈然看到她，还能以为是见了鬼的。

　　柳姨娘苦笑：“三小姐该知道宋姨娘院子里搜出来的麝香之事。”

　　薄幸没说话。

　　柳姨娘垂眸，她来找三小姐这一趟也是在赌，就像当年她祈求芸娘一样，她知道芸娘是心善之人，三小姐也是心善之人。

　　麝香事发，她知道她该来找三小姐了，只有三小姐才有机会让她的顺儿活下去。

　　柳姨娘眼神坚定：“我知道麝香是芸娘埋进去的，也知道麝香是芸娘亲手调配的，为的，便是让薄正山断子绝孙。”

　　周身骤然发冷。

　　薄幸冰冷的盯着她，毫无感情，仿佛在盯着一具死尸。

　　柳姨娘轻笑，尽管脊背发凉，身体阴冷，心里怕自己会立刻死去，但是母爱让她坚强，她鼓着勇气对上薄幸的眸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

　　“我看见了，当年芸娘就是站在宋姨娘院子里那颗树下调配的麝香，我看见了，也看见了芸娘亲手将麝香埋在树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