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吃?难道这兔子有毒吗?还是说它是天上嫦娥派来的,专门吃人的玉兔精?”苏晚晚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拎兔子,笑呵呵地打趣着,然而对面朱大壮的脸色,已经由红转白,又成铁青的了。
心头不免也“咯噔”一下,难不成可怕的不是这兔子,而是……
苏晚晚不敢往下想,赶紧转个身,这不看也罢了,一看吓一跳,两只绿油油的大眼睛就跟长在身后的黑夜里似的,随着她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的动作,颇有节奏地挪动着。
“艾玛,这灯泡活了呀。”苏晚晚脑子里突然像是灌满了屎,连正经念头头理不出来了,也不想想这才什么年代啊,爱因斯坦的祖宗大概还只是一滴粘稠状的液体,哪里会有什么灯泡呢。
朱大壮可是这青乌镇上土生土长的,听惯了山上经常有恶狼伤人的事,心想哪能如此倒霉就让自己给撞上了?事实证明?还真就这么倒霉了。
“快将兔子扔了,它可是它们的猎物。”
“它”是兔子,“它们”又是什么鬼?绿色的眼睛如影似魅,一呼一吸间,竟从两只变成四只,紧接着便成倍疯长,数也数不过来了。
不及想,赶紧将到嘴的野味丢出去,扭头往朱大壮逃命的方向跑,眼看着都看不到他肥硕的影子了,不禁破口骂起来:“你丫的,说好要保护我的呢?这才遇着事儿,就跑得比兔子还快了。”
骂完了才想起来那兔子刚才被自己丢给了那些个“绿眼睛”,这会儿也不知道怎样了,想想洒些孜然的烤兔肉口水便淌出来,居然不要命地回头看了眼。
这真要了老命了,只见当先那只“绿眼睛”腾空跳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将呈弧线下落的兔子咬在嘴里“嘎嘣”一下就成两开了,余下的几只小的将兔子残骸分食干净就又重新加入捕猎的队伍里。
苏晚晚心凉半截,不觉叫苦不迭:这究竟有多少魔鬼啊?一只兔子还不够它们塞牙缝儿的呢。心里一慌脚下便没了根,生死攸关的当口,竟然被株蒲草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吃屎。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苏晚晚头也不敢回,这就笨成了顾头不顾尾的鸵鸟,拼了命地想往地上厚厚铺着的枯草从里钻。
耳边腥风扑至,这一口下去要是咬在屁股上还能留条小命,要是咬中脖子,那就得去见孟婆了。
“咬屁股,咬屁股,咬屁股……”无计可施的苏晚晚只能一个劲儿祈祷。
身后传来猛兽撕咬以及惨绝人寰的叫喊声,身上却并没有觉着疼,苏晚晚缓过神来正纳闷儿,便听朱大壮尖着嗓子嚷:“娘子快别念叨了,俺,俺屁股疼。”
近来干燥少雨,遍地的枯枝败叶被滚落的火把一撩,“呼”地一声蔓延出去,火苗一下子窜起老高,而苏晚晚只觉身上陡然一沉,差点儿就给压岔了气,好容易从朱大壮身子底下钻出来,才发觉他已经昏厥过去,屁股蛋子上血肉模糊的,缺了老大一块儿肉。
火光冲天,这才看清楚那些个“绿眼睛”的真身来,原来是一群饿极了的狼,领头的头狼两眼贪婪发直,嘴里“呜呜”有声,像是在威胁,又似乎是在发号施令。
然而身后的饿狼却每一个敢动的,似乎极为忌惮害怕什么一样。
朱大壮被苏晚晚扯着转了个身,便又给疼醒了,忍着屁股上传来的剧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道:“这些畜生怕光,别让火灭了。”
苏晚晚幡然醒悟,见朱大壮再一次晕过去,来不及考虑其他的,赶紧爬起来抱了一堆柴火来,将那火头添地更加旺盛了。
狼群果然怕火,只敢在十几米之外逡巡着,火光稍稍一黯便要涌上来,所以苏晚晚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守着火堆跟朱大壮,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朱大壮的屁股已经止血了,身上却发起了烧,滚烫的体温触之灼热,苏晚晚知道他的伤口大概已经发炎了,若找不到相对应的消炎药,就算大难不死,也要烧成个傻子的。
“反正是傻子,也不怕傻上加傻了”,心有余悸地嘟囔了一句,低头一看朱大壮扭曲的脸,眼泪竟不争气地淌下来,“你个傻子,你跑得那么快干嘛还要回来呀?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浑身都已汗透的朱大壮幽幽地醒过来,眼皮沉得很睁不开,意识也模糊,听见了苏晚晚并无多少责备之意的埋怨,咧开嘴呢喃道:“俺是你男人,俺说过,要保护娘子的。”
再硬的女人,心也都是肉做的,也会软,更会疼。
昏迷的朱大壮突然开始抽出,眼珠子在逼着的眼睑下翻来覆去地滚动着,嘴里忙不迭地哭喊道:“别杀我,别杀我……阿爹,快救我……”
苏晚晚鼻端一酸眼一热,泪珠子顿时断了线,“吧嗒吧嗒”地滚下来。她不知道他正梦见了什么,只觉得这傻子似乎也不是自己一开始想的那般顺风顺水,没过去没未来,也没有家,与穿越而来的自己是何其的相似啊。
她抱着朱大壮抖动不止的身躯,头一次对他细声软语道:“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有事的。”
天边现出了鱼肚白,灿烂的红霞肆无忌惮地喷薄着赤金色的光束将半个天际也染透了,狼群开始躁动不安,头狼更是狂暴,不顾已然跳出半个头的朝阳,扒拉着松软的枯草泥土,眼看着就要扑过来。
苏晚晚手里死死地抓着一截稍硬一些带有尖头的树枝,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头狼狡猾奸诈,大概也料到了苏晚晚的用意,扭头咬住了一只同伴的脖子奋力一甩,直直地朝苏晚晚丢过来。
苏晚晚大惊失色,只好拿仅有的“武器”朝飞来的狼尸戳过去,根本不等她有机会将树枝拔出来,头狼的獠牙已经近在咫尺了。
“算了,说不定这一死就能回去了呢。”
苏暖暖心灰意懒,已经不作任何抵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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